“罗小姐，你考虑好了吗？”
罗茗茗靠在躺椅上，面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医生于杰，微微的点了点头。
于杰抿了下嘴。
“鉴于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有必要再和你强调一下。
根据目前您零星的记忆碎片，我虽然可以尝试对其进行拼凑，并最终帮助您找寻遗失的全部记忆。
但是，这可能是一个漫长且极其痛苦的过程。”
罗茗茗眉头紧锁，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
“还会有我现在这样痛苦吗？”
她扭过头看着玻璃门外站着的两名警察。
“这两天他们和我讲了那么多的事情，然而我现在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即便偶尔有一丝微弱的记忆，可一旦试图将其唤醒我便会头痛欲裂，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痛苦。”
于杰轻轻推了下卡在鼻梁上的眼镜。
“明白。
每个人都会在大脑中留一块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里既私密又脆弱，可以说是人精神世界的禁区。
它是不容被外来事物所侵犯的。
一旦遭受侵犯，身体就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罗茗茗面带困惑，她按住太阳穴的位置，闭上眼睛。
“你是说我的精神禁区遭受到了侵犯？”
“可以这么理解！”
于杰瞄了一眼门外的两名警察，又把目光落回到罗茗茗身上。
他略微降低了声调。
“你在努力回忆丢失的记忆的时候，应该牵涉到了这部分区域内所隐藏的一些东西。
它的存在可能是你潜意识里比较抵触的。
嗯......”于杰挠了下额头，那副厚厚的镜片中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比如说对你造成过伤害的一些事。
或者是你做过的一些伤害别人的事。
关于这些事情的记忆如果被重新激活，对你来说可能会是一个难以接受的过程。”
罗茗茗睁开眼睛，她的嘴唇微微的抖动了几下。
“其实......你考虑过没有？
既然己经遗忘的东西索性就让它继续遗忘下去吧！
为什么要承受着痛苦把它找回来呢？
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罗茗茗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却很坚决。
她再次看向门外的警察。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就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
“可是，你记忆恢复与否并不影响整个案件的调查和司法的审判……”“医生！”
罗茗茗举起手打断于杰的话。
“我们说的是两码事。
你所说的是法理上的结果。
而我追求的是情理上的一个交代。”
“交代？”
于杰眉梢微微上挑，镜框也随之动了一下。
“对过往和未来的交代。
对活着的和逝去的人的交代。”
罗茗茗眼含泪花，虽然她极力控制，但仍然有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我希望我将来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心境是通透的，释然的，没有负累的。”
于杰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和门外的警察做了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便选择了保持沉默。
“于医生，希望你能帮助我。
拜托了！”
罗茗茗颤抖的声音几近哀求。
“好吧！”
于杰轻轻的拍了拍罗茗茗的肩膀。
“罗小姐，那我们现在开始。
请你保持专注，看向我这里。”
于杰竖起食指在罗茗茗面前。
“看着这里，想象着我们即将开始一段艰难的旅程。
那是一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
那里有你迫切想要了解的真相，一个你无论如何都要实现的目标。”
伴随着于杰的振振有词，罗茗茗的眼神变得迷离，意识开始恍惚。
就连门外的警察也变得紧张起来。
突然，于杰打了一个响指。
罗茗茗彻底睡了过去。
“罗茗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于杰身体向前探出，面色凝重。
“嗯！”
罗茗茗如梦魇一般回答了一声。
“好！”
于杰身体靠回到椅背上。
“我们回到你的童年。”
两名警察由门外移步至屋内，站在了于杰的身后。
他们屏气凝神，不敢出任何声响。
“那是一个隆冬季节，刚刚下过一场小雪。
一座荒山的脚下，一条依山而建的公路上……你看到了什么？”
罗茗茗表情扭曲，她的手紧紧抓住躺椅的扶手，身体轻微的颤抖。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于杰重复刚刚的问题。
“车祸！”
“什么？”
“一场车祸。”
罗茗茗呻吟一般的回答道。
“我父亲死在了车祸中。”
于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警察。
两名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向于杰投去确定的眼神。
于杰摆了一个OK的手势。
回过头时，罗茗茗己经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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