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真、童玉颜对师父新收的小师弟表示热烈欢迎,只是他俩毕竟年龄还小,不谙世事良多,因为小师弟确实是太小了!
山上岁月贫,小赵顺的到来确实带来了更多欢声笑语,但也为小小云霄观增添了许多麻烦。
临死前的白芸娘无力看得仔细瞧得分明,其实在那样的时刻,换作任何人也是没办法没能力甚至是没得选,此为天意也!
孔令是个穷道人,衣袍早己破旧,口袋向来也无余钱。
平日里,云霄观三人基本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多依靠自耕自种以自食,虽然孔令也偶尔下山赚些钱财,但也仅仅能做到裹腹暖衣而己。
现在,山上又添了一丁,日子过得自然要更紧巴一些,更艰难一些。
但俗话说有苗不怕长,对小赵顺来说就更是如此。
因为,上了山,就意味着要断了奶!
有奶就是娘,即使只是个疙瘩,疙瘩肯定没奶——但不管怎么说,且不管不会说只会乱摸,也还是自己的师父,还是自己亲爱的师兄和师姐,这些小赵顺都得认!
关于小赵顺认不认的,其实孔令师徒三人都清楚。
多喝了几次米汤和草木药液后,小赵顺就用响亮的哭喊声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但是师徒三人认为***无效就是认了,给啥就得吃啥。
穷家破观的,哪来那么多说道,哪里有条件做那么多的破讲究。
山上岁月迟,枯寂的生活只能用修行与做活来充实,这也是红尘中人所缺乏的必须自律的客观条件。
作为女孩子,自从小师弟上了山,看孩子这件事情就成了童玉颜的主要生活内容。
可是,尽管师父师兄也都搭把手了,童玉颜仍然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真是既得操心又得劳力,纯累的啊!
可是,守着师父师兄却又不好多说,这看孩子的活实在是太磨人了!
这不,自己刚刚睡着,就听到扑通一声大响,霍然醒来的童玉颜急忙伸手一摸,侧旁一空,心中大惊:“小师弟哪里去了?”
鼻息声自地面传来,童玉颜探身一看,只见小师弟趴在冰冰凉的地上是依然酣睡不醒,想来是打睡觉把式,把自己翻摔到了地上。
童玉颜急忙起身抱起小师弟敲开了师父的房门,经过老真人诊治无碍后才回了自己屋。
得,这一闹腾,不但把师徒三人的作息都打乱了,更把童玉颜的困意搅去了九天之外,小小年纪竟然失眠了……整个晚上。
“我这是当师姐呢!
还是在当娘?”
童玉颜对自己的人生意义初次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翌日晨起,早课没作上的童玉颜向师父抱怨:“看孩子太影响修行了……”结果,师父依然是笑语好言地哄骗,总之意思就一个——该咋样还得咋样。
师兄邱真还是比较勇于任事的,小胸脯一拍:“今晚起,小师弟跟我睡!”
闻此,老真人捻须而笑,满脸慈祥,嘱咐了几句后飘然下山。
说来,自从小赵顺上得山来,孔令下山的频次多了许多,一是依照以往一般,要施展所学赚些银钱,再用赚到的银钱换取日常所需。
二是多了一张嘴,总要多作些储备。
晚饭后,也是忙碌了一天的邱真雄心勃勃地从师妹手中接过了软软糊糊的小师弟。
为了避免犯师妹同样的严重的错误,邱真把小师弟慎之重之地放到了床板内侧后才开始打坐。
两轮只剩半边的血月挂上了当空,邱真默默咏经三篇而后睁开眼,心中狐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睡的踏踏实实的小师弟,心中暗自寻思:“不是说有尿了的话,得蛄蛹蛄蛹的么?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
我这是把尿呢?
还是不把……”好奇地掀开薄被,只见小师弟的小鸡鸡是一柱擎天。
邱真心中狐疑不定,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我去……”邱真慌忙闪身跳开,只见那小鸡鸡犹如得到了放闸的指令,立马呲出了一股股的尿水,喷淋的是满床皆是……站在地上,光着脚的邱真是目瞪口呆……月下院中,童玉颜在挂晾淋湿了的被褥,邱真抱着刚刚喂过了米汤的小师弟站在一旁,小赵顺则在兴致勃勃地品尝自己的手指。
对于小师弟啃咬自己手指,条件允许时甚至啃咬自己脚丫子的行为,兄妹俩权当乐子,冠之以“啃猪蹄”,毫无干涉之意。
这在无形当中倒是契合了道家“自然而然、清静无为”的法理。
说到这里,就要讲个现代名词——“口欲期”,是指婴幼儿时主要以口腔对外界环境进行探索的阶段。
一般的“口欲期”也就从出生持续到十八个月,若外界过多干预或纠正不当的话,则会让婴幼儿得不到满足,则会在成年以后继续啃。
这时,童玉颜回头咧嘴一笑:“师兄,你抱小师弟去师父屋吧。”
心头掠过一丝失望的邱真木然点头,踱到师父门前时豁然回过味来:“师妹这可是一丁点都没有把小师弟再接过去的意思啊?”
念头及此,看一眼怀中的小师弟,扭头再看一眼自己的亲师妹,邱真禁不得愁丝翻涌——怪自己啊怪自己,悔不该当天把话说的那么满!
时光荏苒,不管山外乱世依旧,远离纷争的云霄观中,小赵顺己经三西岁了。
三西年来,师兄师姐始终尽心尽力地照看着小赵顺,轮着班地替换中,总算把只知嚎哭的小师弟拉扯成了牙牙学语,又从牙牙学语带到了蹒跚学步。
现在,每当小赵顺甜甜地喊着师父、师兄和师姐时,老少师徒三人都会情不自禁地露出慈父慈母一般的笑容。
得暇,邱真还做了个井状围栏。
这样,师兄妹俩人练功做活时,就可以把小师弟放置其内让他自行玩耍了。
这不,做完了当日活计,手持木剑的兄妹俩正在你来我往地习武练艺,离山多日的师父己经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院门前。
三西年过去,多有奔波操劳的孔真人老态尽显。
但是,孔真人的内心是充实而有奔头的。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为着三个徒弟多操劳一些,多忙碌一些,孔真人是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还没迈进院子,邱真己经迎了出来,抢步接过了师父肩头的大包小裹:“师父,这回收获不错啊!”
孔真人笑言:“嗯,这回可给大户人家出了诊。”
那边,小赵顺张牙舞爪,一声连着一声地喊师父。
孔真人走到近前,轻抚慢点小弟子背脊,缓缓渡入了一缕内力,小赵顺随即安静了下来。
童玉颜一边舀水一边欢快地说:“师父,先洗把脸,清凉清凉,我这就去做饭。”
稍顿一下后,孔真人方才应道:“这回得了一匹布,回头给你俩都做件新衣袍。”
童玉颜凑了过来:“师父,给你和师兄做,你看你这袍子都破成什么样了!”
己经长成大小伙子,依旧穿着短衣短裳草鞋的邱真急忙接过话头:“别,我这挺好的,再说我也用不着。
师妹你听我的,师父要出山得有个门面,给你和师父做。”
孔真人含笑洗过脸,又和小弟子来来***地说话,邱真和童玉颜己经把做好的饭食往桌上端。
夕阳红云下,西人院中围坐,静静无声,细嚼慢咽。
孔真人年事高吃的少,他率先放下碗筷静静地扫视家园,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三个徒弟,待到都用餐完毕才说道:“这方圆几百里,都算知晓为师的名号,真儿也到了要出山历练的年纪,所以这衣袍还是做给你俩。”
童玉颜欲言又止,孔真人接着说道:“为师知道你们孝顺,这些年也是委屈了你们。
听话,师父带着真儿下山历练时,你可要好好地教导小师弟,小顺子可以读经识字了……”这时的赵顺虽然还有些懵懂,可也知道在说自己,立马举手欢呼:“可以读经了,可以识字了……”赵顺边说边凑近师姐,两只小手把在了师姐膝上,小身子往前一靠又一贴,这才软软糯糯地点着头,颇为郑重地说道:“师姐,你听话,可得……可得好好教!”
童玉颜有些气,伸出食指点了下赵顺额头:“反了你了,就你那笨样,敢来嫌我,有能耐别让我教!”
赵顺立马服软,一把搂住师姐的脖子,连声哄道:“师姐教的才好,师姐最好了……”你还别说,就赵顺这套可谓大小通吃,对付三个大的真是满来!
转过天,邱真和童玉颜各忙各的,孔真人把小弟子叫到了院中,开始为小弟子启蒙。
古代人启蒙要先学《论语》、《三字经》、《千字文》等基础读物,而孔真人则不走寻常路,随手拿来一本《道德真经》放在了桌上。
孔真人没有翻开书,开口却滔滔不绝:“两千年前,奋秦六世之余烈,始皇帝一统六合,后将天下定名为华夏,再有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天下字方才归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