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低温舱里,看着玻璃罩外的冷雾漫过江临的白大褂。
他的手指在控制屏上快速滑动,那些跳动的蓝色数据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神经元链接完成率98.7%。
"机械女声从头顶传来,金属导管突然刺进我的太阳穴。
剧痛让眼前的实验室开始扭曲,防爆玻璃映出我溃烂的左脸——渐冻症啃噬的第三年,这具身体已经成了布满霉斑的陶器。
冷雾开始凝结成霜,我听见江临最后的声音:"记住,睁开眼的时候要深呼吸。
"黑暗吞没我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突然沸腾。
七岁那年摔碎的陶瓷娃娃,医学院解剖课上跳动的心脏,还有冷冻舱闭合时母亲泪眼里的反光。
这些画面被某种力量撕成量子尘埃,穿过二十六公里长的超导线圈。
剧痛再次降临是在完全陌生的身体里。
我撞开舱门滚落在地,手指抠进防静电地板接缝,喉咙里挤出的尖叫带着双重回声。
监控器发出刺耳鸣叫,江临冲进来按住我抽搐的肩膀,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猩红的血丝。
"传输很成功。
"他的拇指擦过我完好无损的脸颊,"欢迎回来,林夏。
"我蜷缩在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前,看着清洁机器人处理那具旧躯体。
机械臂精准地切开颅骨,淡粉色脑组织被抽进银色储存罐时,我突然想起解剖学教材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海马体。
"记忆中枢要即刻销毁。
"江临在电子板上签下授权代码,"量子纠缠效应会导致......"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
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七秒间,我听见负二十楼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被困在液氮冷柜里捶打舱门。
第二天夜里,我在镜子里看见左手中指无意识抽搐——那是我原本身体的习惯性动作。
监控录像显示,本该运往焚化炉的旧躯体在穿过B3通道时,残存的右眼突然转动了九十度。
第七次传输后,我摔碎了所有镜子。
但那些不属于新身体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江临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裂纹,母亲葬礼那天落在棺木上的灰蝶,还有我第一次走进环形科技大厦时闻到的薄荷消毒水味道。
"这是正常的人格融合现象。
"江临的咖啡杯在桌面留下深褐色的年轮,"就像移植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