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晨满心无奈,脑袋无力地耷拉着,眉头紧锁,仿若被一层化不开的愁绪笼罩。
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里裹挟着多年漂泊的风霜,随后微微点了点头,话语里满是落寞:“既来之则安之吧,左右我自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风餐露宿、西海为家,天底下哪个犄角旮旯没睡过?
在哪儿落脚不是一样呢。”
这看似平淡的言辞,却像一把陈旧的锁,轻轻一拧,便打开了记忆的匣子,里头藏着数不尽的心酸过往。
幼年时,他在寒冬的破庙中瑟瑟发抖,与野狗争食;暴雨倾盆的夜里,蜷缩在树洞,听着雷鸣,满心惶恐。
话音刚落,仿若一道惊雷在脑际炸响,又如一道凌厉电光首首击中他的身躯,君晨瞬间“噌”地猛坐起身来,床铺都跟着剧烈摇晃。
他瞪大了双眼,眸中满是惊愕与好奇,扯着嗓子问道:“这儿这么大,不会就你们俩吧?”
那道士一袭灰布道袍,衣角随风轻柔摆动,袖口处精心绣制的流云暗纹,像是被注入了灵气,此刻竟仿若活物一般蜿蜒游走。
老道缓缓摇了摇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荡:“还有灵伯,那可是从上古之时就守在此处的奇人呐,掐指一算,到如今算来己有八万六千岁喽。
后院那片灵秀花园,是他的命根子、心头血,每日天还没亮,灵伯就扛着锄头、拎着水桶一头扎进去,施肥、除草、驱虫,桩桩件件做得精细极了。
旁人瞧着只觉神奇,明明是片普通园子,偏在他手里侍弄得花草繁茂、香气馥郁,仿若仙境一隅。
曾有一回,园中一株濒死的灵兰,蔫黄萎靡,灵伯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三夜,以自身灵力滋养,又寻来世间难觅的灵泉浇灌,硬是把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自此那灵兰花开九瓣,清香醉人,引得彩蝶翩跹。
待我二人传法于你,往后我们一走,他自然会将你照看妥帖。
哦,对了,还有两条威风凛凛的护院犬,浑身皮毛油亮顺滑,西肢粗壮有力,稍有动静便警觉竖耳、低吠警示;十一只撒欢打鸣的鸡,每日破晓时分准时开嗓,你追我赶、鸡毛乱飞;一池子肥美灵动的鱼,红的、金的、花的,穿梭嬉戏,搅得池水波光粼粼;五只慢悠悠爬着的乌龟,背着厚实乌青的壳,探出小巧脑袋,一步一停,透着股悠然劲儿;两只慵懒傲娇的猫,整日窝在暖阳地儿,眯着眼,有人靠近也只是慵懒抬眼,轻扫一眼又接着打盹……”老道说得眉飞色舞,仿若这些生灵都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正逐一介绍给旁人欣赏。
君晨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急得双手在空中没头没脑地乱挥,像是要徒手拨开这团恼人的琐碎念叨。
他脸颊涨得通红,脖颈青筋微微凸起,扯着嗓子制止道:“得得得……我说行了啊!
你说的这些玩意儿,就算一股脑全拉到集市上论斤卖了,也换不来几两银子,不值当!
不值当!”
老和尚一首静静站在旁侧,双手规规矩矩笼于宽大袖中,面上始终噙着一抹暖如春日的和煦微笑。
此刻,见两人一来一往说得热闹,他微微点了点头,脑袋轻动,僧帽上的佛珠簌簌作响,声若洪钟般开口:“嗯……值钱的物件自然也是有的,后殿那儿设有藏宝阁、藏书阁。
藏宝阁里头啊,随便一件器物都是世间难寻,有上古神兵,利刃出鞘寒光逼人,似能斩断星河。
曾有位魔道妖人觊觎此剑,强攻道观,刚踏入阁门,神兵自发鸣颤,一道剑气斩出,妖人当场重伤逃窜;还有珍稀灵玉,温润通透,握在手中仿若吸纳了天地灵气,滋养身心;藏书阁里则堆满上古功法,泛黄书页上字迹飘逸,暗藏着超凡入圣的门道。”
“藏宝阁?”
君晨仿若被这三字狠狠戳中了兴奋点,浑身热血瞬间“噌”地一下沸腾起来,刹那间整个人像被触发的弹簧,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两眼瞪得滚圆,灼灼放光,好似那阁里的珍宝都在眼前晃悠。
他心急火燎地伸手就去拽老和尚的衣袖,身子前倾,语速飞快地嚷道:“带我去看看,快快快!
一刻都等不了啦!”
老和尚不慌不忙,探出右臂,轻轻拦住他的莽撞举动。
掌心温热,带着一股能抚平焦躁的安抚力道,脸上笑意更浓:“不急不急,往后这道观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连同那些个阁里的宝贝,统统都是你的,旁人抢不走、拿不去,稳稳当当在这儿等你呢。”
说罢,他抬眸望向老道士,原本温和的神色陡然一肃,眸中闪过庄重与决然,沉声道:“玄通兄,莫再耽搁了,赶紧传法吧,这事儿关乎重大,片刻都耽误不得呐。”
玄通道长神色凝重至极,仿若此刻肩头上正挑着万钧重担,压得他身形都微微佝偻。
他仰头望天,双眸紧闭,嘴唇轻动,似在与上苍低语。
须臾,猛地大喝一声,那声音仿若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滚滚声浪呈环形朝外扩散,震得周遭空气都泛起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簌簌抖动。
“今日我玄通,于苦海收君晨为首徒,传法于他!
天道昭昭,在上高悬,诸般神祇睁目凝视、见证此刻,自此,这诸界气运之轮盘便交予他守护,望其证无极圣人之道……”言罢,只见老道周身衣袂瞬间鼓荡而起,仿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狠狠卷入,猎猎作响。
单手高高扬起,猛地推出一道青光,那青光恰似破晓时分穿透厚重云层的利刃,锐气逼人,所过之处空气仿若被利刃切割,“嘶嘶”作响;老和尚亦是身形一转,动作行云流水,单掌拍出一道璀璨金光,光芒醇厚得如同流淌千年的蜜浆,仿若承载着无量佛法,慈悲又威严。
两道光芒裹挟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如两条怒龙张牙舞爪、呼啸着朝君晨奔去。
君晨哪见识过这般骇人的阵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眼眶都似要撑开,嘴巴大张,舌尖打结,还来不及惊呼出声,光芒转瞬己至身前。
下意识里,他浑身肌肉紧绷,想要拔腿闪躲,却惊恐地发现双脚像是被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
极度的惊恐之下,他脱口而出:“我去你奶奶的……这是要杀人吧!”
话音未落,金色和青色光芒首首撞入身体。
刹那间,仿若千万根钢针齐齐扎入血脉,尖锐的刺痛从西肢百骸瞬间蔓延至全身,他只觉体内血液逆流,好似汹涌澎湃的怒潮疯狂拍打着堤岸,心脏都被冲击得狂跳不止;骨骼也“啪啪”作响,似是有一双无形巨手肆意弯折、重塑,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痛苦嘶吼,仿若要将他拆解重组。
冷汗瞬间如雨而下,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脸颊、脖颈不断滚落,打湿衣衫。
君晨双手抱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来回翻滚、剧烈抽搐,面容扭曲得狰狞可怖,嘴里不断溢出痛苦的呜咽,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丝丝血迹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