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甬道里的青铜灯突然全部亮起时，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是我们在河道旁发现的第三座北宋古墓。三天前那场暴雨冲垮了河岸，露出半截雕着缠枝牡丹的青石墓门。现在那些青铜灯盏里的鲛油正安静燃烧，将二十八星宿图映得流光溢彩——这本该是考古史上的重大发现，如果老陈没有踩中那块松动的方砖。
"咔嗒"一声轻响从脚下传来，我猛地抓住旁边苏棠的胳膊。老陈整个人僵在甬道中央，他右脚下方三寸厚的青砖正在缓缓下沉。青铜灯阵突然开始移动，二十八盏灯按四象方位重新排列，朱雀七宿的井木犴正对着我们进来的方向。
"后退！所有人贴着墙根走！"我话音未落，整条甬道突然剧烈震颤。苏棠背包里的洛阳铲当啷落地，铲头撞在青砖上迸出火星。老陈脚下的砖石轰然塌陷，他最后的惊叫被翻涌而上的黑水吞没，我看见有银色液体在水面闪烁。
是水银。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我数着心跳把苏棠往后拽。左侧墙壁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壁画上的执戟武士突然凸出墙面三寸，那些斑驳的朱砂颜料在幽蓝火光里像凝固的血。
"教授！"苏棠突然尖叫。我转头看见张教授正伸手去够朱雀灯盏，他左手腕上的北斗七星玉佩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这个研究了一辈子宋墓的老人此刻眼神发直，仿佛被什么魇住了。
壁画开始剥落。我这才看清武士身后藏着密密麻麻的小楷，八百年前的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洇开："朱雀动而玄冥开，贪狼现则黄泉涌。"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青砖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细碎沙土簌簌落在我们肩头。
苏棠的强光手电扫过主墓室门楣，北斗七星的凹槽里嵌着七枚玉珏。我突然想起县志里关于北宋末年那场盗墓案的记载，盗墓贼被机关困在墓中时，墙壁上出现过会吸血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