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王朝,碧空澄澈,日光透过轻薄云层,洒下暖融金芒,照拂着艾家朱红大门。
艾家嫡女艾筝今日出阁,十里红妆蜿蜒长街,气派非凡,围观百姓啧啧赞叹,好一番艳羡目光,可轿子里的艾筝却满心悲戚,灵魂仿若坠入无尽冰窖。
刹那间,艾筝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往昔记忆如溃堤洪水,轰然灌进脑海。
起初的茫然失措将她席卷,仿若深陷浓稠迷雾,周遭的喜乐声似远在天边,满心只剩对这荒诞重生的错愕与无措,“为何是我?
为何回到此刻?”
她喃喃自语,双手不自觉颤抖。
可转瞬,前世那些蚀骨之痛便汹涌袭来。
婆母的刁钻嘴脸仿若近在咫尺,“哼,艾家娇女不过如此,连个茶都奉不好,家规都学到哪去了!”
那声声呵斥,伴随着禁足、克扣月例的屈辱,狠狠抽打着她;妾室们的伪善笑容背后,是谋害子嗣的毒计、泼脏水污蔑时的尖声恶语,令她失去孩子,又在病榻上无人问津。
恨意“噌”地从心底燃起,烧红了双眼,艾筝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牙缝里挤出:“这帮恶狼,既敢伤我,定要千倍奉还!”
决绝如滚烫岩浆,重塑她的脊梁,令柔弱尽散。
想到家人,艾筝刚硬的心忽又一软,愧疚铺天盖地。
父亲在书房熬夜为她筹备嫁妆,每挑一件都念叨“吾女定要风光出嫁”;母亲手把手教她女红、管家,满心期许换来一场空;弟妹们从前围在身边嬉笑玩闹,后来却因她遭人指指点点、黯然伤神。
“我定护家人周全,谁也休想动他们分毫!”
艾筝目光灼灼,透着不容侵犯的坚毅,柔弱褪去,守护的铠甲己然上身。
花轿晃晃悠悠,行至沈家。
喜乐高奏,鞭炮震耳,艾筝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扶着丫鬟的手,仪态万千地步出花轿。
抬眸瞬间,撞上沈辞深邃目光,前世此时,她羞怯垂首,满心爱意却不敢首视;如今,她大方迎上,目光清冷锐利,似能看穿人心,倒叫沈辞微微一怔,心间泛起莫名涟漪。
跨火盆、拜天地,繁琐流程走完,艾筝跟着沈辞步入洞房。
室内红烛摇曳,暗香浮动,丫鬟退下,静谧蔓延。
沈辞轻挑喜帕,瞧见艾筝神情淡然,全无新嫁娘娇羞,不禁开口:“夫人今日似与往常不同。”
艾筝勾唇,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朱唇轻启:“相公,往后日子是惊涛骇浪还是风平浪静,全在您一念之间,妾身拭目以待。”
语罢,自顾自斟茶,递与沈辞,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尽显沉稳大气,毫无往昔怯懦局促。
沈辞接过茶盏,指尖轻触艾筝柔荑,她竟未如寻常女子般闪躲,愈发笃定她变了。
轻抿茶水,沈辞放下杯子,温声道:“夫人但有心事,尽可言明,我既娶你入门,便不会让你受委屈。”
艾筝抬眸,对视他诚挚双眼,刹那间,往昔沈辞轻信妾室、误会自己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神闪过一丝冷意,可很快隐匿,如今她不会再轻易示弱、哭诉。
念及长远,压下情绪,轻声应道:“但愿如此,相公自是守信之人最好。”
言语间是客气疏离,亦是暗藏期许与试探。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红烛“噼啪”作响,艾筝与沈辞这对重生夫妻,怀揣着前世隐秘与新生期许,开启命运改写的篇章,往后宅斗、权谋、家族兴衰,诸多事端正汹涌来袭,似暗夜暗流,蓄势待发。
经此番重生变故,艾筝从怯懦纯善蜕变,成了外有果敢狠劲、内藏柔情睿智的女子,往后在沈家,无论暗流涌动还是明刀明枪,她都能挺首腰杆、见招拆招,尽显重生者的锋芒与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