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柒,赶紧签下这退婚书,瞎耽误功夫做什么!”
“我家若芽才看不上你,她说了,她要做秦员外的二十一房妾室享清福,不会跟着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外乡人过苦日子,你若是挡了若芽的福气,我们就叫你好看!”
“萧柒,你瞧瞧你家现今的模样,哪里配得上若芽,再说了,你娘当初大着肚子一个人来到我们李家村,这十多年愣是没瞧见她男人,谁知道是不是和人苟且怀下的野种,就你这种人,还学人家娶媳妇,笑死个人……”脑中的那些话语似是仍在耳畔,萧柒漠然地瞥了李若芽一眼,满是嫌恶。
“萧柒哥,能不能不解除婚约,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李若芽觑着身后阿奶和二叔二婶的犀利眼神,唯唯诺诺地闭了嘴,眸中却仍存着希冀,略带祈求地望着眼前的萧柒。
萧柒哥长得好看,又是村中唯一的秀才,学问也好,爹娘过世前,是希望自己能与他好好过日子的。
“我们无缘,自然要放过彼此,这是退婚书和当初伯父的信物,还请归还我娘的信物,自此,我们婚嫁之事两不相干。”
“萧柒哥,是不是因为你重孝在身怕耽误我,我没事的,我可以等的。”
李若芽感知到身后阿奶不悦的眼神,可还是想再争取一番,第一次无视了阿奶的警告,大着胆子说出口。
萧柒见此,嘴角掠过讥嘲。
素日,他都是以学业为重,甚少与李若芽相处,还从来不知道他的准前未婚妻演技这般精湛,这副样子,还以为是他抛弃了糟糠一般。
“怎劳你等我这个无钱无权的外乡人,萧柒不是不识趣的人,就不妨碍你攀高枝了,我娘的信物还不拿来,不是你们着急要退婚的吗!”
萧柒一张冷脸吓坏了本就使尽了全身气力说话的李若芽,尤其在他将退婚书扔过来的时候,更是骇得她一时失了反应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站在一处。
李若芽的黑眸倏然红了,眼泪夺眶而出,任由那退婚书丢在她的脸上。
什么攀高枝,什么外乡人,什么她着急退婚,这不是她的意思。
她含泪小心地望了身后的阿奶和叔婶一眼,见他们眼神闪躲又隐隐透着兴奋,便知晓了,这一切一定是与他们有关的。
她不禁苦笑。
她不是个蠢人,知道退婚一事多半是阿奶他们的主意。
前些日子,她听了一耳朵家里人背着她的谈话,说是要给二叔买个前程,这买前程的银钱,恐怕就在她身上了吧。
可她却不能做什么,爹娘过世前,要自己好好听家里人的话,做个孝顺的孩子。
李若芽的头垂得更低了,用几不可闻的声调开口:“萧柒哥,对不起。”
“担不起你的道歉,只要归还我娘的东西,我绝不会多待一刻。”
李若芽心抽抽地疼,却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东西阿奶收着的。”
萧柒认定这一家子都是嫌贫爱富之人,肯定是想昧下他娘的东西,才迟迟不肯归还,语气更是如冰。
“那还不拿来,怎么,不想退婚了?
我是不要紧的,这婚事大不了不退了!”
“这怎么行!”
阿奶顿时急了,扯了下身边的二婶孙氏,带出了她腕间金闪闪的镯子。
“还不拿出来,别坏事!”
待这赔钱货抬进员外府,还怕没有好东西戴吗!
何必贪一个死人的晦气东西!
“我娘的信物,倒是在二婶手里,还真是有趣。”
听闻萧柒满是嘲讽的言语,李若芽呐呐不言,只是低头搅着手指。
“行了,急什么,不就是你娘的那块破镯子吗!
谁稀罕啊!”
二婶孙氏收到丈夫李坚不满的眼神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腕间的金镯子退了下来,恶狠狠地丢了回去。
这金镯子十分值钱,她一首戴着,十分舍不得。
“退婚本就是我们吃亏了,很带累名声的好不好,这镯子本就是我们该得的好不好。”
孙氏嘀嘀咕咕的声音并不轻,李若芽和萧柒听得清清楚楚。
“二婶……”李若芽尴尬地立在那里,有心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奶阻拦下来。
“还不回来,一个大姑娘像什么样子,要不要点脸!”
李若芽见阿奶黑着一张脸,便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抬步回到她的身后。
“你们倒不怕撑死,还想吞了我娘的东西,呵,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人家,我萧柒还不屑与之为伍!”
“哎,你骂谁呢,回来,我不打死你!”
孙氏没了镯子,心中正不忿呢,听到这话,拿起棒子就要追上去打。
“二婶,手下留情啊。”
孙氏哪里能打到萧柒,他早就走远了,可心中憋着气实在难受,便追着李若芽一顿猛打。
余光间,李若芽好似瞧见方才走得急的萧柒正和里正的女儿李秀相谈甚欢。
原来……“吃白饭的赔钱货,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着自家人还帮着一个野男人!
我打死你!”
李若芽慌忙躲开,却被一首躲在草垛中看热闹的堂妹李喜红堂弟李天宝绊了一跤。
“哈哈哈,蠢货李若芽,摔了个狗吃屎!”
“娘,她摔了,快打!”
孙氏连忙追上来,照着她的后背一顿打,一旁的李坚和阿奶一句话都没有,反而抱臂看热闹。
李若芽默默忍受着棍棒落在身上的痛楚,咬着嘴唇不敢喊痛,喊痛会打得更厉害的。
“行了,打出个好歹来,明儿不好交代。”
阿奶摆了摆手,一张刻薄的脸上满是嫌弃,“孙氏,你给她捯饬一下,这副苦相明儿吓坏了秦员外。”
“好吧。”
孙氏有些不情愿,可想到那笔银钱到手后,自家的男人就可以有个体面的前程,就又高兴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将人送去员外府。
“阿奶……我能不能不去员外府,我可以去外头做工挣钱的。”
李若芽好不容易站起身,顶着一身的疼痛,鼓足勇气开口。
阿奶闻言,抢过孙氏手中的棒子就朝李若芽身上招呼。
“这婚嫁之事本就是长辈做主,还由得你愿不愿意?
我们聘礼收了,日子定了,就是明天,你就是要死,也抬过去后再死。”
阿奶的话冰冷无情,比落在她身上的棍棒还要冷。
李若芽己经不哭了,只是低低地说:“好的,我嫁。”
没什么的,嫁谁不是嫁呢。
阿奶这才满意地住了手,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一边的李坚。
李坚立刻反应过来,跑去厨房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喝了,这是补身子的药。”
阿奶眼神一闪,几乎是强迫地灌了下去。
药很难喝,也很上头,不多会李若芽就感觉浑身泛冷。
她似乎还瞧见了爹娘在向她招手,耳边模模糊糊地,好像是阿奶和二叔在说什么,可她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她要随爹娘离开了。
“娘,这游医的***靠不靠谱,半路上醒了逃婚怎么办!”
“不会的,我多下了双倍的药,绝对能睡到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