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在一片混沌中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精致繁复的木质床顶,雕花栩栩如生,流苏轻垂,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古代熏香的清雅气息。
她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古色古香的房间,拔步床,梳妆台,圆桌杌凳,窗棂上糊着细密的绢纱,透进朦胧的光。
墙上挂着一副水墨山水,笔法清逸,意境悠远。
“我不是在博物馆整理新出土的宋代铜镜吗?”
林晚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自己当时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面锈迹斑斑的古镜,镜面在灯光下似乎晃过一道诡异的流光,然后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难道是……哪个剧组的恶作剧?
还是沉浸式体验馆?”
她嘀咕着,掀开身上盖着的锦被,触手丝滑冰凉,是上好的苏绣。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质寝衣,宽袍广袖,与她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古代服饰一般无二。
她伸出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但这双手,分明比她那双常年握笔,偶尔还做点文物修复粗活的手要娇嫩得多。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林晚星心头一紧,一种荒谬绝伦的猜测让她背脊发凉。
她光着脚跳下床,冰凉的木地板让她打了个激灵。
踉跄几步奔到梳妆台前,那里果然摆着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
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口,肌肤胜雪。
是个标准古典美人胚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和病弱之气。
“我靠!”
林晚星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
这张脸,美则美矣,却绝不是她林晚星那张熬夜写论文熬出黑眼圈的“科研脸”。
“小姐,您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巧的脚步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青绿色比甲的小丫鬟,约莫十三西岁,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小丫鬟见到林晚星赤脚站在地上,吓了一跳,忙放下铜盆,快步上前:“哎呀小姐,您怎么下床了?
地上凉,仔细又着了风寒!”
说着,便要扶她回床上。
林晚星脑子飞速旋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也娇柔婉转:“我……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有些糊涂了。”
“小姐莫怕。”
小丫鬟麻利地取过一件藕荷色的褙子给她披上,声音里满是关切,“您前几日落水,大夫说要好生将养呢。
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早膳。”
落水?
林晚星心中咯噔一下。
看来,这身体的原主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等等,”她拉住小丫鬟,“你是……”小丫鬟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小姐,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名唤‘画屏’呀。
您是不是睡糊涂了?”
画屏……好有诗意的名字。
林晚星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许是吧,头有些晕。
画屏,你先跟我说说,我……我是谁?
这是在哪里?”
画屏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柔声轻答道:“小姐,您是苏府的二小姐,闺名清薇。
这里是咱们苏府在京郊的别院呀。
老爷说您身子弱,京城秋日干燥,让您来别院静养些时日。”
苏府二小姐,苏清薇。
林晚星,不,现在应该是苏清薇了,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塑。
穿越,这种只在小说和电视剧出现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铜镜里那种陌生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对未知未来的惶恐,也有一丝历史系学生特有的,对亲身体验古代生活的好奇与兴奋。
“既来之则安之吧。”
苏清薇在心中对自己说。
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
而且,看这屋里的陈设和丫鬟的穿戴,这位苏家二小姐的家境应该还不错。
“画屏,”苏清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我有些口渴,你帮我倒杯水来吧。”
“是,小姐。”
画屏应声退下。
苏清薇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扇窗。
清晨的微风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拂面而来,沁人心脾。
窗外是一个雅致的庭院,假山叠石,翠竹摇曳,一丛盛开的秋菊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娇艳。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宛如一幅流动的古典水墨画。
“这场景,可比博物馆里的复制品真实多了。”
她喃喃自语,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苦笑。
看来,她的宋代社会生活史研究,要从理论走向实践了。
而且,还是最高难度的“沉浸式田野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