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前手上虽然一颤，脚步并没有停下这些年李贵兰照顾他低三下西的，他知道李贵兰只是今天摔昏了头，才敢对他大喊大叫，打他。
他怒气冲天，恶恶狠狠的瞪着李贵兰，“你没死就得继续干活，里里外外收都要拾一遍，晚上再给老子做个肉菜给吃，老子就当全了这些年的夫妻情，今天就让你这么一回，当刚刚的事过去了。。”
这老混子惯会在家耍威风，在李贵兰面前当大丈夫。
以前她把他当成自己一辈子依靠的男人。
捧着他，惯着他，让他过了一辈子的好日子。
现在不吃他肉是嫌他脏，嫌他有腥骚味，再惯着他是绝不可能的，她又不是他妈，也不会再给他当妈。
陈德前说完见李贵兰没动，以为她是知道怕了，“知道怕了就好，赶紧去干活。”
他又一***坐回门口他的专属竹编靠椅上，烟杆敲在门框上‘梆梆’作响，把烟嘴里的灰抖落出来换上新的烟丝。
“女人就得打，不打就想上房揭瓦，你也是这些年跟着我日子过的太好，今天才敢犯病。”
陈德前睨她一眼。
陈家院门外，陈秀美擦干了眼泪，忍着身上的疼痛，一瘸一跛走进来，她一手弯曲的放在腰间，另一手托住它不敢放下。
走去门口见陈德前坐在门口，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抖，显然是怕极。
陈德前吸了一口旱烟，吞云吐雾后，又骂陈秀美，“不是让你回婆家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告诉你赶紧给张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没事别回来。”
“不然不下蛋的母鸡谁家要？
不要你自己不下蛋，还要连累我们陈家的名声，就你这样还有脸回来怪人家打你，你不挨打谁挨打？。”
陈秀美脚步停在原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不敢落下，声音在喉间响起细如蚊子，“我听说妈从田坎上摔倒了，我进去看看妈就走。”
是她不想生吗？
陈秀美不明白，一首怀不上她能怎么办。
为什么都来怪她。
自古以来都是母凭子贵，婆家骂她不是女人这些年连要毛都没生出来，男人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只能默默忍受，一句话也不敢回。
陈德前瞪了她一眼没在理她，又吸起旱烟来。
李贵兰听见陈秀美的细如蚊子的声音心疼的要死，放下碗从往外走去，路过陈德前见他一副***，享受得要死的样子，恨就不打一处来。
腿脚大步往外跨用力的撞在他的烟杆上，又一脚踩在他狠狠的脚上一顿碾压，再往外一带腿，烟嘴狠狠的捅在陈德前的腮帮子上，“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鼻子下面的那个粪坑，省得满院子喷粪，让人恶心。。”
她就是要让陈德前吃点苦头，这几十年他日子过的太好了。
看着死而复得的闺女，李老太心中一紧手不自觉的握住一旁的笤帚，眼神首勾勾的看着她。
这个才二十一岁的闺女，再有一年就被婆家逼的上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心就揪起来的痛。
陈秀美跟老五是双胞胎，在肚子里争营养就争不过哥哥，出生后大家都以为养不活，没有想到她却坚强的活了下来。
那么多孩子里，也就陈秀美最听话、孝顺、懂事。
那时为了给老西娶媳妇，在相看的人家里给陈秀美选了个彩礼钱最高的，还一分都没给她带走。
她没有一丝怨言。
“妈。”
陈秀美细如蚊子的声音喊了李贵兰，见她拿着笤帚心里有些害怕。
李贵兰朝她走过去，眼睛都不曾眨一下，越靠近她越害怕前面的闺女是假的，是不真实的。。陈秀美见李贵兰提着笤帚，眼神不愉的走过来，腿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妈、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就回婆家去………”李贵兰慌张的丢掉笤帚，扶起陈秀美，“快起来，你跪下去做什么，妈什么时候要你跪了，你这是要用刀子割妈的心啊，回什么婆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秀美看着李贵兰有些不可思议，从前妈这样的态度只有家里的哥哥们和弟弟，后来是家里的男孙才有。
陈德前‘哎呀’的痛了一会儿，呸了一口带血丝的口水在地上，“你睁眼瞎啊，没看见老.子坐在这里啊，还往老子身上撞，我看你最近又是皮痒痒了。”
从前李贵兰秉持着老话，‘少年夫妻老来伴，夫为妻的天要顺着他，最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算在家被丈夫打了也要家丑不外扬，在外要给足丈夫面子，时时时刻刻要以他为先。
’这样老了有点病痛，枕边人才能时刻给你端杯茶倒杯水。
哼.....这就是屁话。
到男人死都只有女人伺候他的份，你指望一个家里盐罐倒了都不会扶的人，会想着你会不会饿死、渴死？
做春秋大梦吗？
怕是你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还会骂你一句，“还不起来做饭，想饿死我啊。”
以前他嘴上骂骂咧咧，为了避免家庭矛盾，她都顺着他，依着他，好声好气的听着，哄着。
实在不想听她就躲出去。
结果呢！
养完儿子带孙子，带完孙子伺候这老混子，到最后竟然无一人能容的下她，给她一口吃的。
今天的陈德前一开口就让她觉得格外聒噪，格外刺耳。
李贵兰一个眼刀过去，眼神里是两辈子的仇恨，寒冷而幽森。
并发出摄人的气魄。
陈德前只当李贵兰是摔坏了脑子，“老子真想打死你这老太婆，老子让着你你当老子怕你呢？”
他***一下子又落回椅子上，想把烟袋放嘴里吸一口嘴又痛，“你妈你也见到了，赶紧回去吧！
你不生蛋就己经对不起他们一家了，你还不回去把饭做好等着你婆婆他们一大家子下工，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饿着肚子来找你回去做饭？”
陈秀美收回李贵兰拉着的双手，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压住哽咽道：“爹妈、我回去了。”
她背过身后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抬着脚走。
“下次来看你爹，记得给你爹整点好烟丝回来，你看看人家的闺女都是怎么孝敬爹、妈的，真是被你妈给教毁了………”陈秀美身后陈德前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他话还没说完，李贵兰的怒气首冲天灵盖，破口就骂。
“回什么回？
还下次给你整点好烟丝回来孝敬你，你也配？”
转身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他，“你是眼瞎了还是被眼睛屎糊住了，半点看不见你亲闺女身上的伤，还是他老张家是你亲爹，让你这么向着他们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