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古书院的飞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東临站在古籍修复室的窗前,点燃一支烟,眯着眼看窗外被雨幕模糊的街景。
烟草的气息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构成了他最熟悉的工作环境。
"東老师,这批明刻本己经除尘完毕,您要检查吗?
"实习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東临掐灭烟头,转身接过清单:"放着吧,我晚点看。
"实习生放下那摞泛黄的古籍,犹豫道:"那个...東老师,馆长说今晚必须锁门,这栋老楼电路老化,雨天容易...""闹鬼?
"東临嘴角勾起一抹痞笑,顺手将额前散落的黑发拨到耳后,"放心,我阳气重,鬼见了我都绕道走。
"等实习生离开后,東临收敛了笑容,仔细检查起这批古籍。
作为国内最年轻的古籍修复专家,他习惯了别人对他"不修边幅"的评价。
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古书院确实有不少灵异传说,但在他看来,那些泛黄纸页上的历史痕迹比任何鬼怪都更有意思。
東临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开始逐一核对清单。
雨声渐急,天色暗沉下来。
他打开工作灯,暖黄的光线在古籍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南华经注疏》《山海经异闻录》..."東临低声念着书名,修长的手指划过书脊,"奇怪,怎么少了两册?
"他蹲下身,检查最底层的书架,发现角落有个不起眼的暗格。
暗格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显然多年无人问津。
東临的心跳突然加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他拉开了暗格。
"这是..."暗格里躺着一本蓝布封面的手札,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西个古朴的字——《東墟手札》。
東临的手微微一顿。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笔迹太过熟悉——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迹!
更诡异的是,扉页上的署名竟是他大学时期写小说用的笔名"東山客"。
"见鬼了..."東临翻开手札,内页纸张己经泛黄脆化,墨迹褪色,至少是百年前的物件。
他快速浏览了几页,内容似乎是关于某个叫"東墟"的地方的记录,夹杂着古怪符号和潦草图画。
最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文字确实是他特有的书写习惯——"東"字最后一笔会上挑,"客"字的宝盖头总是写得特别大。
这些细节连他最好的兄弟都不知道。
"至少是清末的东西..."東临专业地判断着纸张年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可我今年才三十岁。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手札上的一段文字:"東墟非墟,乃界之隙也。
唯有東家血脉,方可窥其门径。
余以血为引,终见其真容,然代价甚巨..."東临猛地合上手札,胸口剧烈起伏。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東"这个姓氏本就少见,难道这本手札真与他有某种联系?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工作灯突然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整个修复室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闪电提供短暂光明。
東临摸索着站起来,却不慎被纸张边缘划破手指。
一滴血珠落在手札封面上。
刹那间,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東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耳边响起细碎的低语声。
他震惊地发现,手札上的朱砂字迹开始发光,那红光越来越强,最后化作无数血丝般的细线,缠绕上他的手腕!
"操!
"東临想甩开那些诡异的红线,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红线如同活物般钻入皮肤,带来灼烧般的疼痛。
他的视野开始扭曲,修复室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露出后面另一个空间的景象——灰暗的天空下,无数残破的古建筑漂浮在半空,幽绿的灯笼散发着诡异光芒..."東临..."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既熟悉又陌生,"时候到了..."東临想喊却发不出声。
就在他即将被拉入那个诡异空间的一刻,一只手突然按在他肩上。
"别看。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所有幻象瞬间消散,灯光恢复,東临踉跄着后退两步,撞上书架。
他喘着粗气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对方约莫三十五岁,比他略高半头,身材挺拔,穿着深灰色中式立领衬衫,面容冷峻。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瞳孔周围有一圈淡金色,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他妈是谁?
"東临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手腕上的红痕隐隐作痛。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弯腰捡起那本《東墟手札》,动作熟练得仿佛早有预料。
"现在接触这个还太早。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東家血脉一旦觉醒,東墟就会盯上你。
"東临眯起眼睛:"你知道我的身世?
"男人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上面刻着繁体的"東"字。
"我叫祁墨,是你父亲的故交。
"他将玉佩递过来,"准确地说,是你前世父亲的故交。
"東临没有接,而是警惕地问:"什么前世?
你在拍玄幻剧吗?
"祁墨嘴角微扬,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那道红痕暴露在灯光下:"那这个呢?
也是特效?
"東临想挣脱,却发现这个叫祁墨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
他的手掌冰凉,却让皮肤有种灼烧感。
"放开!
"祁墨松开手,将玉佩塞进他口袋:"明天日落,城东听雨轩茶楼。
"他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如松,"想知道真相就别迟到。
"東临想追上去,却发现祁墨的步伐看似缓慢,却转眼就到了走廊尽头。
更诡异的是,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融入阴影中。
"等等!
東墟到底是什么?
"東临喊道。
祁墨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東墟是现世与虚幻的夹缝,是鬼神徘徊之地,也是東家血脉的宿命。
"他的声音低沉而遥远,"而你,東临,是百年来唯一能自由出入東墟的人。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烟般消散在走廊尽头。
東临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手腕上的红痕如同烙印般刺痛。
他低头看向那本《東墟手札》,封面的朱砂字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用新鲜血液书写而成。
窗外的雨停了,一轮冷月穿透云层。
東临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平凡的生活将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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