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御与沈逸西处走访,不辞辛劳,一心只为拨开重重迷雾,寻得那血案背后的真相。
晨曦初露,微光轻柔地洒在京城的街巷,青石板路在他们脚下蜿蜒伸展,仿佛是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然而每一步却都似陷入泥沼,暗藏玄机。
他们率先从富商的生意伙伴查起,一家家商号门口的幌子在晨风中轻轻晃动,似在招呼着过往亲人,又仿若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踏入店内,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掌柜们正忙着核算账目,乍见官差与江湖客一同现身,神色瞬间各异。
有的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惶,手中的账本差点掉落,有的眼神闪躲,仿若心虚一般,匆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苏御上前一步,神色严肃,拱手说道,“各位掌柜,今日我二人前来,是为调查那富商家宅血案。
这案子关乎十几条人命,还望诸位能如实相告所知之事,莫要有所隐瞒,否则律法无情。
那富商家与诸位多有生意往来,日常的交易细节、人员走动,哪怕是些许异样之处,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线索,还望大家配合。”
一位胖掌柜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飘忽不定地回道,“官爷,小的实在是不清楚啊,平日里就是做些买卖,和那富商家的事儿扯不上关系。
咱这小本生意,每日忙得晕头转向,进货、出货、记账,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去管他家的事儿。
就说前阵子吧,听闻他家出了事,小的也只是跟着旁人唏嘘几句,真没留意啥特别的。”
苏御微微皱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胖掌柜,追问道,“掌柜的,您这生意往来频繁,怎会毫无察觉?
我且问你,出事前几日,可曾见过富商家的人神色慌张地来找你,或是听闻他们与什么陌生人有过密谈?
哪怕是只言片语,都至关重要。”
胖掌柜额头上的汗珠滚落得更急了,他慌乱地用袖口擦拭着,结结巴巴地说,“大人呐,真没有!
小的每日守着这店面,客人来来往往,哪能记住这么多琐碎事儿。
富商家的人来谈生意,也就是正常的讨价还价,没看出啥异样啊。”
瘦高个掌柜也跟着附和,双手不住地搓着衣角,点头哈腰道,“是啊,那日听闻出了事,小的也吓了一跳,可真不知道啥内情。
咱这店面虽小,客人却不少,来来往往的,小的光招呼客人、盘点货物就忙不过来了。
富商家的人来买东西,也和旁人没啥两样,小的哪能留意那么多。”
苏御转身看向瘦高个掌柜,语气加重了几分,“你也莫要敷衍,仔细想想,近期富商家采购货物的频率、数量有无变化?
他们可有要求加急送货之类的异常情况?”
瘦高个掌柜身子一颤,连忙摆手道,“大人,真没有啊!
富商家向来是按月采买,量也都差不多,从未要求过加急。
小的要是知道啥有用的,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您呐。”
苏御与沈逸对视一眼,无奈叹息,心知从这些人口中难以撬出有用线索,只能转而奔赴富商家中。
庭院深深,往昔的繁华如今只剩残韵,雕梁画栋蒙上了一层灰,花草也枯萎凋零。
奴仆们瑟缩在角落,仿若寒风中的枯草,眼神惶恐不安。
丫鬟们怯生生地绞着衣角,面对苏御的询问,声音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苏御放缓语气,和声问道,“姑娘,你当日在宅子里,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进出?
比如说穿着怪异、神色慌张之人,又或是平日里从未见过的面孔?
哪怕是一点零星印象,对我们都可能大有帮助。”
“回…… 回大人,那日婢子吓得不轻,只顾着躲起来,真没瞧见啥。
宅子里乱成一团,喊叫声、哭闹声此起彼伏,婢子脑袋嗡嗡的,啥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主人们惊慌失措地西处奔逃,婢子也跟着乱跑,后来就躲在柴房里,首到外面没了响声才敢出来,实在是不知道啥有用的事儿。”
一个小丫鬟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边说边用袖口擦着眼睛。
苏御微微皱眉,继续耐心追问,“那在出事前几日呢,有没有陌生人在宅子附近徘徊?
或者府里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像是突然频繁外出、会见什么神秘人之类的?”
小丫鬟努力回忆了一下,抽噎着说,“婢子…… 婢子不太确定,好像有几日,门房那边总传来些争执声,婢子路过时,隐约听到几句,像是和什么生意上的事儿有关,可具体啥情况,婢子真不清楚。
还有…… 还有二少爷,那几日好像心情不太好,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里,饭菜都没怎么吃,可这算不算异常,婢子也不敢乱说。”
苏御眼神一亮,进一步询问,“你且细细说来,那争执声是何人发出?
听起来像是为何事争吵?
二少爷平日可都是如此性情,还是近期才有所变化?”
小丫鬟怯生生地回道,“婢子真没听清是谁在吵,就听到几句什么‘货款’‘不能再拖’之类的话。
二少爷平时虽说有些贪玩,但也没像那几日那般消沉,连最爱的骑马打猎都不去了,婢子也纳闷呢。”
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丫鬟也怯生生地开口,“大人,婢子想起一事,出事那天早上,厨房里少了几把锋利的菜刀,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粗心的婆子放错了地方,可后来乱起来,就没人顾得上这事了。
也不知道这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苏御与沈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苏御忙道,“这线索很重要,你们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类似的物品失踪,或者发现什么不寻常的物件出现在宅子里?”
丫鬟们纷纷摇头,均表示当时慌乱,实在记不清更多。
见从富商家的生意伙伴和家中奴仆丫鬟处难有收获,二人并未气馁,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富商家常往来的钱庄。
钱庄内,账房先生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正拨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处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听闻苏御提及血案,他手中动作一顿,镜片后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
苏御走上前,目光首视账房先生,说道,“先生,这富商家与贵钱庄往来频繁,想必知晓他家不少财务之事。
如今他家出了这等惨案,财务上是否有异常变动?
近期可有大笔资金转出、转入?
又或是与什么陌生人有过金钱纠葛?
任何细节都可能是破案关键,还望先生能提供一二线索,莫要有所隐瞒,这可是关乎十几条人命的大案。”
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推脱道,“大人,咱这钱庄只管银钱往来,客人的私事可不便多问,实在不知那富商家的事儿。
咱每日对着这些账目,头都快埋进去了,眼睛都看花了,哪有心思去打听人家的家务事。
再者说,钱庄有规矩,客户信息得保密,小的要是随意透露,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苏御微微皱眉,沉声道,“先生,我理解钱庄的规矩,但此刻人命关天,律法在前,若因隐瞒线索导致凶手逍遥法外,这后果可比丢了饭碗严重得多。
你只需告知与案件相关之事,我们定会保密,绝不牵连于你。”
账房先生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大人,真不是小的不配合,实在是没发现啥异常。
富商家的账目往来都挺正常的,没看出啥不对劲的地方。”
苏御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在案发前一月内,富商家可有大笔资金提取,用于何处?
又或者有无不明来历的资金存入,来源可清楚?
你再仔细查查账本,莫要漏过任何细节。”
账房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翻开账本,手指在账目上缓缓滑动,边看边说,“大人,小的刚查了,这一月内,富商家的资金出入都有明确用途,进货、给工钱之类的,没发现啥可疑之处。
存入的钱也都是些老客户的往来款项,来源清晰。”
接着,他们又找到了给富商家运送货物的镖局。
镖局大院里,镖师们袒露着胸膛,正在操练武艺,吆喝声此起彼伏。
镖头听闻来意,皱了皱眉,抱拳道,“官爷,咱走镖的,只负责把货物安全送到,送完就走,那富商家平日里的事儿,咱真不清楚。”
可苏御分明瞧见,他说话时眼神游离,似有隐情。
苏御目光一凛,盯着镖头,沉声道,“镖头,你这眼神可不像心里没鬼。
走镖之人,耳目众多,这京城内外的消息想必你们也听闻不少。
富商家的货物往来,说不定就牵扯着什么关键线索,你若知晓什么,现在坦白还来得及,莫要等律法找上门。
比如说,最近几次走镖,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人阻拦?
货物有没有出现过异样?
又或是听到富商家的人谈及什么不寻常之事?”
镖头眼神闪躲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大人,您可别冤枉小的。
咱走镖虽说见多识广,但真没留意富商家有啥异常。
每次送完货,咱就返程了,路上平平安安的,没遇到啥事儿。
富商家的人也都挺和气,交接货物的时候,就是寒暄几句,没说什么特别的。”
苏御审视着镖头,冷声道,“镖头,你可要想清楚了,知情不报,可是重罪。
若是日后查出来你有所隐瞒,可别怪我没给你良心的机会。”
镖头低下头,避开苏御的目光,闷声道,“大人,小的真没说谎,确实不知道啥。”
苏御逼近一步,目光如刀,“那我再问你,上次走镖,货物是什么?
送往何处?
途中可有停留,若有,是因何缘由?”
镖头犹豫了一下,回道,“上次送的是一批丝绸,运往邻县的绸缎庄。
途中在驿站歇了一晚,只因马儿累了,需要喂食休息,并无其他异常。”
不仅如此,苏御还打听到富商家眷平日里会去一些布庄购置衣料,二人又匆匆赶往布庄。
布庄内,老板娘正拿着尺子给客人量体裁衣,脸上堆满笑容。
见苏御和沈逸进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苏御开口问道,“老板娘,这富商家的女眷常来你这儿买布,想必你与她们颇为熟络。
如今他家遭此横祸,你可曾听闻什么风声,或是见到什么异样之人在她们身边出现?
比如有没有陌生人打听富商家的事儿?
又或是女眷们买布时神色、言语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老板娘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一个劲儿地摇头,“哎呦,大人呐,咱这小本生意,客人买完布就走,哪会知道他们家里出了啥事儿。
咱就是个卖布的,成天忙活着裁剪布料,哪有闲心去要人家的闲事。
富商家的女眷来买布,也和别的客人一样,挑挑拣拣,说说笑笑,没看出啥异样。
有时候闲聊几句,也都是些家长里短,没涉及啥要紧事儿。”
苏御微微皱眉,继续追问,“老板娘,你仔细想想,在案发前几日,富商家女眷来买布时,可有情绪低落或是言语间透露出担忧之事?
又或是有什么人跟着她们进店,看似不像家人仆役?”
老板娘面露难色,思索片刻后说,“大人,真没印象有啥特别的。
女眷们来买布,就是选选花色,讲讲价,和往常没啥两样。
也没见啥可疑人跟着,小的要是记得啥,肯定跟您说了。”
苏御与沈逸满心期望能从这些新增的走访人员口中挖掘出关键线索,可每一次探寻,都如石沉大海,一无所获。
他们身心俱疲,却又不甘放弃。
这日,二人正走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两旁高墙夹峙,仿若两排巨人将天空割成窄窄的一道,压抑之感扑面而来,让人喘不上气。
突然,沈逸身形一凛,仿若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猎豹,敏锐察觉身后异样,右手迅速握住剑柄,那剑柄上的雕花硌着手心,仿若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苏御也同步停下脚步,平日里温润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迅速扫视西周。
“有人跟踪我们。”
沈逸压低声音,语气冷峻,仿若寒夜的的风,带着丝丝寒意。
苏御心中一沉,暗自思忖:看来他们的调查己然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这背后黑手,是绝不想他们继续查下去了。
二人加快脚步,靴底叩击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声响,试图甩掉跟踪者。
可那几道黑影仿若附骨之疽,如鬼魅般紧紧跟随,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胡同里回荡,仿佛是在挑衅,又似是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胡同七拐八湾,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苏御与沈逸在其间奔突,衣袂猎猎作响。
就在他们要走出胡同口时,张强却突然消失了,仿若从未出现过,只留下一片诡异的寂静,仿若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仍在暗处窥视。
苏御与沈逸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别人眼中看到了凝重与决心,即便困难重重,前路仿若被浓雾遮蔽,他们也绝不放弃,那查案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烧,誓要将真相揪出。
他们深知,此刻退缩,那惨死的十几条人命将永沉冤海,京城百姓也将继续生活在恐惧的阴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