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玻璃。
八岁的陈默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世界被闪电一次次照亮。
每一次闪电过后，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稠。
"小默，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妈妈把他塞进衣柜时，声音颤抖却坚定。
她迅速关上柜门，但留下了一条缝隙——或许是故意的，或许是匆忙中的疏忽。
这条缝隙成了陈默窥视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也成为他此后十年噩梦的入口。
客厅里传来父亲的怒吼和陌生人的叫骂声。
陈默屏住呼吸，小手紧紧捂住嘴巴。
父亲是个退伍军人，平时话不多，但此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陈默从未听过的愤怒。
"你们这群畜生！
滚出我家！
""老东西，龙爷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冷笑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父亲的声音更加愤怒。
然后是打斗声，家具翻倒的声音，母亲的尖叫声。
陈默透过缝隙，看到父亲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第三个人——说话沙哑的那个——正用脚踩着父亲的头。
"住手！
求求你们住手！
"母亲扑上去想拉开那个人，却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妈！
"陈默差点喊出声，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用手背狠狠擦去泪水，继续看着这噩梦般的场景。
那个沙哑声音的男人蹲下来，揪着母亲的头发迫使她抬头："漂亮女人。
龙爷会喜欢的。
"他转头对手下说："把男的带走，女的也带上，让龙爷发落。
""不！
"母亲突然挣扎起来，"小默还在学校，他马上就回来了，求求你们..."陈默的心跳几乎停止。
母亲在保护他，在撒谎。
他应该冲出去的，应该去帮爸爸妈妈，但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学校？
"沙哑男人笑了，"那正好，我们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一家团聚。
"接下来的十分钟是陈默生命中最漫长的十分钟。
歹徒们翻箱倒柜，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父亲被打得满脸是血，却始终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母亲被绑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淤青，但眼神依然坚定。
闪电再次照亮房间时，陈默看到母亲的目光似乎穿过衣柜的缝隙，首视他的眼睛。
她的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陈默读懂了那唇语："不要出来，我爱你。
""妈的，不等了。
"沙哑男人突然暴躁起来，"把这女的带走，男的...处理掉。
"陈默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人掏出了刀。
他想闭上眼睛，却无法做到。
刀光在闪电中闪烁，然后——"不！
"母亲不知怎么挣脱了束缚，扑向持刀的人。
一声枪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
母亲的身体缓缓倒下，胸口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
沙哑男人手中的枪还冒着烟，脸上带着残忍的满足。
"妈——"陈默的内心在尖叫，但现实中他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
幸运的是，雷声掩盖了这声音。
"操！
谁让你开枪的！
"另一个歹徒惊慌地说，"现在怎么收场？
""慌什么，"沙哑男人冷静得可怕，"本来就是来灭口的。
这男的也解决掉，布置成入室抢劫。
"他们向父亲走去。
陈默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又一声枪响，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走，快走！
"脚步声远去，然后是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陈默不知道在衣柜里蜷缩了多久，首到警笛声响起，他才像从梦中惊醒。
他推开柜门，屋内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母亲躺在血泊中，眼睛还睁着，却己经没有了光彩。
父亲倒在另一边，身下也是一滩血，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爸...爸爸..."陈默跪在父亲身边，小手颤抖着触碰父亲的脸。
父亲的眼睛微微睁开，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指在地上艰难地划动，似乎想写什么。
警笛声越来越近。
父亲最后用尽力气，在地上划了几道痕迹，然后手垂了下去。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他们发现一个八岁男孩跪在两具"尸体"旁边，脸上没有眼泪，只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
他手中紧握着一张沾血的照片——母亲抱着刚出生的他，父亲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罕见的微笑。
"孩子..."一个女警蹲下来想抱住他。
陈默躲开了，指着地上的痕迹："爸爸写了字。
"警察们低头看去，勉强辨认出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龙"字。
"龙？
什么意思？
"警察们面面相觑。
陈默没有说话，但那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要找到这个"龙"，让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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