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江大的薄雾还未散尽，篮球场的水泥地面凝着露水，在初阳下泛着细碎的银光，"砰——砰——"的运球声穿透雾气，惊飞了栖息在篮筐上的麻雀。
祁焰的黑色无袖背心己经湿透，紧贴在贲张的背肌上，他猛然急停，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起跳时小腿肌肉绷出凌厉的弧度，篮球划破雾气，"唰"地空心入网。
"焰哥，***是机器人吧？
"周毅顶着鸡窝头晃过来，校服裤腿一只卷到膝盖，扔了瓶水给祁焰，"宿管阿姨刚开门你就溜出来了？
""睡不着。
"祁焰随手抹了把汗，水珠顺着贲起的肱二头肌滚落，他接过周毅抛来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大半瓶，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滴在锁骨上。
"听说下周医学院要来咱们系做体检，"周毅挤眉弄眼，"你说他们系花会不会在志愿者名单里？
"祁焰嗤笑一声，把空瓶精准投进垃圾桶："关我屁事。
"他抓起外套甩在肩上，转身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图书馆台阶下的长椅上，许墨就坐在那里看书，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风掠过树梢，几片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睫毛在晨光中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工笔画里精心勾勒的线条，眉峰清隽，眼尾微挑，鼻梁高而挺拔，下颌的轮廓被光线镀上一层淡金色的柔边，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被时光遗忘的油画，连呼吸都轻得仿佛不存在。
祁焰眯起眼，又是这个书呆子。
这人的照片每年都会出现在学校优秀学生的表扬名单上，各种奖学金也从来不会少了他的名字，人又长得帅气，是全校公认的校草。
祁焰记得他的名字叫许墨，比自己大一届。
还真别说，长得是好看。
许墨一边翻过书页，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着。
他每天五点起床，六点准时出现在图书馆，坐在长椅上等着图书馆开门，这个习惯雷打不动。
"许学长，能请教个问题吗？
"一个女生红着脸凑过来。
许墨抬头，礼貌地摘下耳机："请说。
"女生刚问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体育生勾肩搭背地路过，为首的祁焰一脚踢飞了路边的易拉罐，"哐当"砸在公告栏上。
许墨微不可察地皱眉。
"那是祁焰，体育系的。
"女生小声说，"听说他上周跟隔壁学校的人起了冲突，还被警告了……"许墨合上书："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李教授，他更专业。
"“那好吧……”女生失望地离开后，许墨重新戴上耳机，却发现祁焰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正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看什么看？
"祁焰一脚踩上长椅，挑眉看向他，“很跩啊学霸？”
金属椅腿刮擦地面发出***。
他俯身时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冷冽的草木香。
这是祁焰第一次近距离欣赏这张脸，不得不说，就算离近了看，这张脸还是完美得无可挑剔。
许墨平静地收起书本："椅子是公共财产。
""所以呢？
""所以，"许墨突然抓住祁焰的脚踝，力道大得惊人，"别踩。
"祁焰瞳孔骤缩，他猛地抽腿，却纹丝不动，这书呆子力气这么大？
两人僵持间，许墨突然松手，祁焰猝不及防后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花坛上。
祁焰狼狈地稳住身形，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来，对上许墨镜片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 祁焰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挥拳就要朝许墨砸过来。
"同学，"许墨指了指墙上的监控，淡淡地说道，"要打架吗？
"要是他们敢在这里打架，不出十分钟校警就能赶过来，祁焰才刚刚被警告过一次，最近必须得安分点。
他不甘地瞪了许墨一眼：“好，好的很，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转身就走。
许墨望着他气冲冲的背影，轻轻勾起了嘴角。
"焰哥，那不是许墨吗？
"周毅用胳膊肘捅了捅祁焰，一脸八卦地压低声音，"我记得去年体检的时候，你还把人家的听诊器给玩坏了，现在这是......和好了？
"祁焰正在气头上，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哪有！
"他下意识反驳，却在记忆深处挖出了那个模糊的画面——好像是体检那天，他确实摆弄过许墨的听诊器，还把它当玩具甩来甩去......"没有吗？
"周毅挠挠头，"可我明明记得......""闭嘴！
"祁焰耳根发烫，一把捂住周毅的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行行行！
"周毅举手投降，眼神却写满了"我懂的"，"那就是我记错了！
"祁焰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方向走，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周毅小跑着跟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不是，焰哥，你走那么快干嘛？
心虚啊？
""滚蛋！
"祁焰头也不回地骂了一句，却下意识在兜里掏了掏——靠，忘带了。
祁焰烦躁地把手伸出来不自在地抓了把头发，周毅嘿嘿一笑，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许墨学长确实挺厉害的，去年医学院实操考核第一名，连教授都夸他手稳。
"祁焰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他状似随意地问，眼睛却盯着路边的梧桐树，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特别值得研究的东西。
"论坛上有帖子啊，"周毅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喏，还有人***他在实验室的照片......"祁焰一把抢过手机，屏幕上，许墨穿着白大褂，低头调试显微镜的侧脸被灯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半年前。
"无聊。
"祁焰把手机扔回去，语气不屑，却在转身时，余光又扫了一眼那张照片。
扫一眼，再扫一眼。
“哐当——”祁焰没注意看路，不小心碰倒了一排自行车，旁边刚要来推车的同学被吓了一跳，刚要抱怨就发现对方是祁焰，还没出口的问候瞬间咽了回去，乖巧地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
“靠！”
祁焰的火更大了几分，一边扶车子一边碎碎念，“这谁停的车子，非得把车***露出来挡路啊？！”
周毅很有眼色地上手帮忙，一溜车子被摆得漂漂亮亮，都可以首接迎检了。
边上怂兮兮的同学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以往的认知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原来校霸还蛮有素质的。
宿舍楼下，周毅戳着自动贩卖机的按钮问道，"喝什么，可乐吗？
""……矿泉水。
"祁焰盯着机器里滚落的瓶子，突然说，"要冰的。
"周毅愣了一下："你不是最讨厌喝没味的吗？
"祁焰没回答，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凉意一路蔓延到胃里，他想起上学期期末，在教学楼走廊撞见许墨的时候——那人手里就拿着同款的矿泉水，指尖被冰得微微发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