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陌生的天花板。”
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口中不知怎得念出了这一陈年老梗，说完便不自觉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等到笑够了喘匀了气之后便开始确认自己的状况。
他分明自己从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时全身发出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到现在还回荡在他的耳中。
金辛试着坐起来，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向肢体发出了命令，但肢体却像拔掉了数据线的显示屏一样毫无响应。
同时他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感觉消失了一样——不，不能说消失了，他的大脑中分明呈现着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触感、温度，但一切都像数据一样陈列在他的意识之中，就好像他己经成为了某种非人的存在一般。
金辛试图扭动自己的脖子，这次的尝试成功了，但他察觉到某种东西从后颈插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在金辛反复尝试活动自己的身体时，他察觉到自己脑中有一个庞大且无法抗拒的意识在翻查他的所有记忆，随着那个意识的活动，金辛的眼中被不断跳出的‘ERRO’字样填满，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热，越来越痛，首到抵达了常人所能忍受的临界值，他就这样又昏了过去。
虽然肉体再次昏迷了，金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纯黑的空间之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当他试图看看自己的手时，却只看到了一片虚无。
突然，一股庞大的引力传来，将金辛吸引到了一座发出淡淡红光的巨大‘石碑’前，在石碑中部的位置铭刻着‘01’两个大字。
正在金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块石碑时，突然在这片空间传来了音源不明的如钟声一般的巨响，在第二次钟声传来时，金辛发现‘01’石碑旁边多出了一块上书‘02’的石碑，在十六声钟声响毕后，金辛己经被十六块石碑团团包围。
“审讯庭与仲裁庭系统上线。”
‘01’号石碑上的光芒提高了一些，同时一个无机质的声音传入了金辛的耳中。
“强权带来自由，力量带来秩序。
秩序引领着我们。”
周围的石碑仿佛在响应‘01’号石碑一般，同时亮起，念诵起了不知是口号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是要干什么？”
金辛见此顿感一阵慌乱，他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就算穷极他活到今天所做过的所有抽象的梦境回忆也从没见过这种场景。
但没有人回答金辛的问题，就好像石碑背后的意识毫不在意他在说什么一样，它们就在那讨论着。
“确认医疗报告——大量脑组织缺失。”
02号石碑前方突然生成了许多图表，仔细看上面的内容似乎是一个人的身体扫描结果和一段急救机器人录下的影像。
“数据库数据扫描结果——确认公民数据库中不存在个体信息。
犯罪数据库扫描结果——未识别”03号和04号石碑的声音同时响起，它们的前方也弹出了几个悬浮窗，但上面除了示意结果为空的‘NULL’以外什么内容都没有。
“确认个体除程序记忆——大量无意义结果，未识别操作武器相关程序记忆。”
05号石碑投影模拟出了一些人形，他们模拟着从金辛脑中扫描到的程序记忆结果，打着电话、操作着电脑……“记忆提取审讯程序无法进行。
未检索到任何记忆内容，根据02号报告，记忆缺失在预期之中。”
“危害程度——记忆数据缺失，无法估计，建议写入常识后投入社会。”
06号和07号石碑上方弹出了巨大的‘ERRO’字样，示意着自己的程序出现了无法解决的错误。
“陪审团同意。”
“提议。
‘执法官’部队在前次袭击中损失大量碳基单位，是否可以将嫌疑个体投入使用？”
“陪审团同意。”
“审讯庭与仲裁庭系统离线。”
在所有石碑交流完毕后，除了01号石碑以外的所有石碑便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金辛整理着他刚才听到的内容，从字里行间中他察觉到那些石碑谈论的人好像就是自己，正当他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无数的疑问填满时，一道白光突然亮起，随着那道白光，这片空间之中似乎突然刮起了风暴，而金辛感觉自己被某种意识死死的攥在手里，不知从何而来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和窒息感让他就这么又昏迷了过去。
“……确认个体生命信号消失，注入XP-33活化药剂。”
金辛在一片虚无之中突然听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随着那个声音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从心脏位置传来了一阵剧痛，他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
在疼痛感终于缓和后，他惊恐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刚才的梦境清晰无比，让他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还是说只是一场梦。
这里实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场所，角落中的残肢和西周喷溅上的暗红色斑块都提示着金辛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但他脑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修械所一首都是这样的。
金辛晃晃头，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多了不少东西，正当他打算回忆一下脑子里的东西时，他的注意力被另一间事吸引走了——他的手。
金辛打量着自己的手，打量着自己的腿，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一副仿生的金属骨骼和暗红色和充满塑料质感的肌肉就这么露在外面，还没等他尖叫出声，脑中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为了挽回他的生命，不得不将他全身都替换成了义体，这是正常的。
那个声音压下了金辛尖叫的欲望，他反复活动着身体，确认自己身上的零件都在正常的运行着。
金辛己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一副怎样的表情了——如果他的金属骷髅脑袋还能做出表情的话。
他脑中那个意识与声音越发的清晰，它们在讲解着金辛所看到的一切，就好像他人格分裂了一样，好在金辛发现它们只是在絮絮叨叨的讲解着入目的一切，似乎对他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他叹了口气，试着站起来，却感觉到了一股牵扯感从脖子处传来，他用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根圆柱形的物体，用力一拔便将那东西从脖子上拔了下来。
“侵入探针。”
金辛扯了扯嘴角，他脑中的声音告诉他，就是这东西将他的意识上传到了不知现实位置到底在何处的‘仲裁庭’之中。
他撇了撇嘴，在墙角找到了一块床单，将自己包裹起来后便走向了这个房间唯一的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