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
朝廷上又响起了此起彼伏弹劾的声音。
“陛下,沈云藐视皇威,抗旨不遵,他代表朝廷接功勋归朝,却公然迟到了整整半个时辰!”
“陛下,臣弹劾沈云当街恐吓百姓,强抢民男,逼良为娼!”
“陛下,臣弹劾丞相大人公私不分,搜刮民脂民膏……”
“陛下……”
“陛下……”
坐在皇位上的帝辛脸色阴沉,每天弹劾沈云的奏折都像雪花似的,纷纷扬扬密密麻麻,却千篇一律,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他声音寂冷,“够了!沈云呢?”
此话一出,下面人的朝臣更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陛下,沈云无故旷朝。”
“不是迟到就是不到,沈云藐视皇威,陛下应按律法处置啊!”
“……”
裴宴津笔挺地站在一旁,他此刻褪去将军战袍,穿了一身红色官袍,头戴官帽,虽然从脸上辨别不出情绪,但看起来却仍旧有些寒凉之气四散开来。
他将笏板抱在胸前,闭眼假寐,旁观这一场闹剧。
今日本该是论功行赏的日子,却被沈云一再搅乱,东秦这朝堂,当真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就在此时,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明丽的声音,“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人未到,声先到,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白衣,潇洒而来的沈云。她眉目精致,姿态随意,头上一根红色的发带绵延而下,缀在她身后,逍遥至极。
裴宴津在听到这一声臣来迟了后,缓缓将眼睛睁开,嘴角禽起了似有似无的笑,只是并未动作。
又想起她昨日的轻薄之举,脸色沉了沉。
众臣见正主来了,更是议论纷纷。
帝辛脸色缓和了些,方才道:“今日怎来的这般早?”
众臣:“……”
帝辛确实没有嘲讽的意思,这个点上早朝放在沈云身上,确实来的挺早的。
沈云俯身行了个礼,方才道:“陛下,臣昨晚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地搜集证据去了,来的这般早也是为了国家大事。”
众臣无语 ,这脸皮也忒厚了。
“哦,是何证物?”帝辛顺着问,给足面子。
沈云唇角轻启:“启禀陛下,吏部侍郎裴宴津通敌叛国之证!”
一句话,翻起惊涛骇浪!
“啊!”
“怎么可能,裴侍郎为朝廷鞠躬尽瘁,此次更是大败北域狼军?”
朝廷上响起来质疑之声。
户部尚书宋承安第一个跳了出来,“沈云,你血口喷人!”
沈云却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带着鄙夷的语气接着道:“宋大人别急,这就轮到你了。”
端坐在上方的帝辛敛着眉目,让人看不清表情:“将证据呈上来!”
在众人的眼光下,只见沈云大摆摆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小本本,递给了洪公公。
帝辛接过本子,只看了眼封皮,凝重的表情带着些许古怪。
“沈卿这措辞还真是别出心裁!”
沈云淡笑,“陛下谬赞!”
众人更加好奇了。
沈云轻蔑一笑,该表演了:“吏部侍郎裴宴津,勾结北域贼人,私相授受,倒卖粮食玉帛已长达五年之久。”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大殿,重重砸入耳中。
裴宴津听到这,沉静的脸色变了变,他带着冰冷的眼神在沈云身上扫过,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似要刮骨疗毒。
胸前的笏板开始出现皲裂,沈云一次又一次逼他!!!
到底,要不要杀呢?
沈云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就对上了煞神的眼睛。
四目相对,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煞神看着没前世那么不喜形于色,多了些阴翳之气,想必是刚从沙场上回来,还被鬼魂缠着呢。
沈云想起来前世,裴宴津刚回朝廷时还收敛了些,后面当上丞相地位稳固了之后,才开始露出真正的面目。
裴宴津寒门出身,便愣是靠自己一举提拔天下寒门学子,虽说他收受贿赂,罔顾礼法,操纵科举,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炙手可热的那些年,不少寒门子弟得以重见天日。
当然了,她沈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她虽向着皇帝,但私底下还是更倾向于世家大族,前世皇帝贬她,除了她犯错之外,还有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皇帝发现了些猫腻。
沈云站端正了些,声音庄重威严,继续道:“此外,昨日裴侍郎随意打杀镇守城门的士兵,公然带八千骑兵入城,已然藐视皇威,意图谋反。”
字字中的,铿锵而落,仿佛击打在每个人心中。
可骑兵入城分明是陛下的旨意,不过目前也没人真正在意这个,他们更在意勾结北域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云义正言辞,“陛下,那北域特勤汪古格正是此次与裴侍郎直接勾结的贼人,两人约好分利,裴侍郎这赚的是卖国钱啊!”
“裴侍郎将粮帛倒卖到北域,豢养他们的军队,丰盈他们的国库,待北域兵强马壮之时,转过兵刃,对准的就是我朝啊。裴侍郎如今还手握兵权,届时他只要稍微容个情,北方门户大开,北域铁骑一路南下,直取都城。”
“放肆!”帝辛啪地将案上的奏折甩在地上。
众臣低敛着眉目,只能看到龙纹黑靴立在青石板上,地面倒映出商漠高大的身形。
沈云低头嘴角含笑,眼里暗芒闪过,只要把裴宴津扳倒,不管最终是不是死罪,她都有把握将人悄悄扣下,别说出口恶气了,到时候不管要几个孩子,他裴宴津都得乖乖地生。
“沈云,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帝辛发话,沈云呈上的书只是列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但具体的证据可以说,压根没有!
全是空口套白狼,说白了就靠一张嘴。
沈云抬头,“陛下,这些都是有人悄悄递交到我府上的,臣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那人留下字条,说关键人物是一个姓尹的老板,裴侍郎也一直通过他来辗转交易。”
裴宴津听到这,眸色更深了,仿佛漆黑的潭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幽暗。
帝辛身子前倾,睨着群臣,“裴侍郎,你可有话要说?”
沈云往后瞅了瞅,只见裴宴津撩袍一跪,“臣冤枉。”
三个字,声音平静了很多,简直不想多解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