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二十六年。
东秦左丞相府内,裴宴津玄色衣袖扫过金丝楠木的棺椁,指尖沾染了棺沿一抹未干的血迹。
裴宴津带血的拇指狠狠地按在沈云苍白的唇瓣,却止不住发颤,那血迹糊了一脸,棺内的人却始终毫无生机。
裴宴津声音有些阴狠,又带着颤音:
“本相不是说过,叫你别招惹吗?”
“死在本相的腰上算怎么回事?”
裴宴津突然发狠一般,扼住沈云的脖颈,虎口处的齿印却愈发明显。
“那断袖知道你是女子吗?”
……
隔了好久好久,见沈云毫无动静,裴宴津才像是突然卸力一般放开了她,嘴里吐出的话却毫不留情:
“传本相的命令,沈云祸乱朝纲,罪无可恕,案子未调查清楚前,不得入葬!”
沈云的魂魄飘在空中咬牙切齿,裴宴津好样的,她都被他害死了还不让她安生!
她是东秦尚书宋承安的女儿,宋承安让一个妾室入门,害死了她的母亲。
她三岁被宋承安抛弃,跟随母亲四处流浪,后来被不周山老头所救,学成后下山,成为东秦右相。
她虚怀若谷、文韬武略举世难寻,眼看位极人臣、大仇得报,是时候为天下鞠躬尽瘁了,却被裴宴津这个狗东西害死了。
当然,这个鞠躬尽瘁是沈云自己认为的!
东秦朝臣中三大派别,一派是以右相沈云为首,他们收受贿赂、操纵科举;另一类是以左相裴宴津为首,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尤其喜好党争;而最后一类,则是以太傅董鄞为首,志在为天下寒门士子开仕途,扫除奸佞,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沈云是在一年前发现自己中了毒,多方打探下才知道腹蛇这种毒需要吞食了陨浆果之人孩子的脐带血才能解。
而整个东秦唯一一颗陨浆果被裴宴津吞了,偏偏裴宴津连只母蚊子都近不了身,没办法她只能自己上。
她不就借他个种解个毒吗,至于小题大做,杀人灭口吗?
沈云也是在自己死前才知道室内的熏香被裴宴津动了手脚,这熏香本就和腹蛇毒气相冲,再加上其他毒素,才让她暴毙而亡。
脑海中浮现她死前的一幕,沈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裴宴津这狗东西人品不行,身材倒是真不错。
她穿着暴露跨坐裴宴津身上,身体前倾,腰肢紧紧贴着他腹前的胸肌,与他几乎肌肤相亲。
两人面对面,吐出的气息相互交织缠绕,他上身***,不着寸缕;她腰软肤白,媚态万千。
鲛绡红帐内,光影绰绰。
裴宴津本就生的好看,轮廓深邃、鼻高而俊、眉骨修长,再往下,就是他那藏在薄薄的衣料下也隐隐喷薄而出的肌理。
男子猛地搂住眼前女子的腰肢,粗糙的大掌在她的背后摩梭,狭长的凤眸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却没有丝毫温度。
“怎么,想勾引我。”富有磁性的声音蓦然想起,沈云腰肢软了软,试探着将那只纤纤玉手搭在男子的肩上,缓缓移动。
裴宴津见眼前的人不答,指腹一下没一下的在女子白皙嫩滑的肌肤上滑动,从脊背,再到腰腹。
“嗯?”
他突然猛地一掐,沈云吃痛呼出声音来。
“嘶~~”
女子吃痛,薄薄的细肩往上耸了耸,精致的蝴蝶锁骨暴露在裴宴津面前,春光乍泄。
裴宴津的呼吸越来越重,低垂着眉眼往下看去,忍不住搂得更紧。
带着掠夺的吻铺洒开来,沈云仰着身子,脊背微微震颤。
裴宴津将她抱起,一把抵在了身后的床架上,木床晃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他猩红的眼尾昭示着眼前的男子此刻‘欲壑难填’,他喘息着、克制着,额间汗水淋漓,吐出的字偏偏最是勾人:
“还不说话,右相的花样可真多!”
……
眼看就要成事,奈何裴宴津那狗东西临门一脚停下了。
接着,她便毒发身亡,死在了他腰上。
“呸!”沈云忍不住啜了一口。
廊下的裴宴津正坐在院中枯木上, 阶下传来凄厉的惨叫,那几名服侍的丫鬟此刻被打得奄奄一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还是审不出个结果。
裴宴津忽地低笑出声,腕间的紫檀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一旁的管家被吓得瑟瑟发抖。
“死了?”
“相爷!”管家听到后猛地跪下。
裴宴津拿起手帕擦了擦指尖的血迹,见擦不干净又唤人端来水洗了洗。
沈云见盆内渐渐污浊的清水,忍不住脖子凉了凉。
她要是没记错,这厮手上的血怕不是她毒发吐在他手上的,整整一天,他竟然没洗手!!?
变态啊!!!
院内的审讯还在继续,裴宴津掀起眼皮逡巡着在场众人,“再死那么快,你们就一起祭了吧。”
“陛下来要人了!!!”门外一小厮跌跌撞撞跑进来,跪在地上,头埋得死死的。
裴宴津拿起巾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眸色里透着淡漠。
望向内堂的棺木时,却绽出阴翳的笑:
“他一个断袖你都稀罕?”
“他来找你了,你去吗?”
“你是断袖吗?”
“你……喜欢……他?”
裴宴津的表情渐渐变得无奈,语气里夹杂着温润:
“真是个蠢的!”
听到这里,院里的小厮刚松一口气,丞相这是消气了吧。
就见下一瞬,一侧的水盆被猛地掀翻在地,水花四溅,铁盆发出刺耳的铮鸣。
裴宴津低头理了理袍角,让人看不清脸色,语气透着低沉:
“来人,送右相上路!”
“火葬!”
什么?
小厮一脸震惊地抬头。
众人也是一脸惊异,却不敢有太大反应。
沈云知道自己此刻是只鬼,可眼前的人却更令她感到胆寒。
火葬。
裴宴津这是要她魂飞魄散。
先前不让她入土为安,现在又让她尸骨无存。
果然,还是裴宴津狠!
裴宴津这人一向冷血无情,爱装腔作势爱唱戏。
为了演出自己的死和他无关的戏码,他完全可以做到冤死院中婢奴。
只是沈云不明白,他当真恨她恨到这般地步,一定要她魂飞魄散?
沈云亲眼看着裴宴津冷着一张脸在院子里将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若有来世,她定要查出真相,报了血仇。
不管是不是裴宴津杀的她,他都必须死!
……
丞相府内白幡高挂,气压低沉,街上却热闹非凡!
“右相死了!”
一阵锣鼓声过后,百姓探头打听,纷纷钻出自家的屋子,街道上人群攒动。
“苍天有眼哪,沈云那奸臣死了,东秦两大害被除了一害,现在就剩下裴宴津那狗贼了。”
街上还在欢庆,甚至有人跳起了胡旋舞,东秦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举国欢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