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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人间

发表时间: 2025-06-18
天界九霄的寒风似乎也吹到了人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

顾家府邸内的一处偏僻院落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压抑的紧张感。

产妇的微弱***断续传来,顾家当家人顾荣决背着手,焦躁地在产房外踱步。

他是个精瘦刻薄的男人,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里淬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和固执狠厉。

他今日特意推了几个铺面巡视,只为守着新得的子嗣降生,一个能传宗接代、撑起顾家门楣的儿子。

“怎么还没动静?

都多久了!”

他不耐烦地低吼,对着门内伺候的仆妇挥手,“进去催催!

快些!”

一道细弱却璀璨无比的金光,悄然划破沉沉夜色,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产房的窗棂,转瞬即逝。

屋内瞬间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连产妇的***都诡异地平息了刹那。

门开了,经验丰富的老稳婆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脸色煞白,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她踌躇着走到顾荣决面前,声音干涩而惶恐:“老爷…夫、夫人她生了…是、是…是什么?!

快说!”

顾荣决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

“是…又是一位千金小姐…”稳婆的声音细如蚊呐,带着浓重的不安,“只是…这孩子…”她颤抖着拨开襁褓的一角,露出里面刚出生的小婴儿。

那婴儿浑身泛着青白,小脸皱巴巴的,安静得可怕。

她没有像寻常婴孩那样因为不适而嚎啕大哭,甚至连象征生命的低微抽噎都没有。

她的眼睛闭着,小嘴也抿着,就像一个无声无息的小布偶,了无生气。

若非那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胸膛起伏,几乎让人以为接生出来的是个死胎。

顾荣决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随即化为彻底的冰冷和暴怒。

“又是个赔钱货!

还是个半死不活的丧门星!”

他连看一眼那个女儿的兴趣都欠奉,狠狠啐了一口,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云娘也是个没用的!

生不出带把的废物!”

说罢,竟是看也不看还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产妇和那个安静得诡异的孩子,拂袖转身,怒气冲冲地径首离开了这方充满血腥味的院门,仿佛多留一秒都会玷污了他似的。

稳婆吓得一个哆嗦,抱着这安静得不像活物的婴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里面传来云娘微弱却执着的声音:“婆婆…抱、抱给我看看…”稳婆连忙将婴儿抱回产床边。

失血过多的云娘脸上毫无血色,气息微弱,但当她看到那个安静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婴儿时,憔悴疲惫的眼中发出温柔光辉。

她吃力地伸出手,用指尖轻柔地抚摸着婴儿冰凉的小额头。

在那光洁的前额正中央,赫然生着一颗小小圆圆的朱砂痣,殷红如血滴,透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云娘的目光接着落在婴儿的后肩胛处,那里竟对称地分布着两片小小的,形状奇特的暗红色印记,如同两朵将将凝止飘落的雪花。

这奇异印记让云娘心头微悸,莫名想起孕期时常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这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却被云娘牢牢抓住。

她望着怀中不哭不闹,安静到令人心酸的婴儿,心中涌起无限的悲悯与爱怜。

“这孩子……”她的声音虚浮却带着无比的坚定,“生来背负了太多未知…多安静啊,连痛苦都喊不出来…”云娘的声音满是疲惫,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坚韧,“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此生…能远离忧愁,离那些让她不能哭、不能笑的愁烦…远一点,再远一点…”她努力抬起虚弱的手,轻轻抚过孩子额间的红痣,“像登高远眺,独上西楼那样…或许…能看得开些吧…”她低下头,温柔地亲吻着孩子冰凉的额头,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那彻骨的寒:“孩子,娘叫你…西楼…顾西楼…好么?”

小婴儿依旧无声无息,对母亲的呼唤和这被父亲唾弃的名字毫无反应。

距离顾府数百里之外,坐落在一片险峻山谷间的相生庄,此刻同样灯火通明。

然而这里的灯火,并非是为新生之喜而燃,而是透着一股肃杀的寒意。

庄门外,数十位身着劲装,气息彪悍,佩刀挂剑的男男女女无声地跪成整齐的队列。

他们神情各异,有敬畏、有期盼、有冷酷、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些都是依附于相生庄的各方江湖势力的首脑或代表,他们低垂着头颅,如同聆听王谕的臣子。

与顾府的清冷压抑截然相反,相生庄正厅的大门紧闭,里面传出产妇压抑的嘶喊,每一次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让人头皮发麻。

不同于顾府对男丁的期盼,整个相生庄上下都在等待着另一个意义重大的结果。

那位能让莫家庄主莫清弦宁愿背负克夫之名也要生下,承载着庄主亡夫遗命与相生庄未来希望的孩子。

一声比之前更加清晰有力的嘹亮啼哭,如同穿透了厚重的门板,骤然划破了山庄沉寂而紧张的空气。

紧闭的正厅大门轰然洞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一身肃穆的墨黑劲装,勾勒出利落挺拔的身姿,面容冷峻英挺,眉宇间积郁着化不开的阴鸷与沧桑,唯有那双深沉如寒潭的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

她正是莫清弦,这庞大江湖势力如今唯一的掌舵人。

她怀中抱着一个同样被襁褓包裹的新生儿,婴儿小小的脸蛋皱成一团,但方才那声洪亮的哭声证明了她的生命力和某种不容忽视的锐气。

莫清弦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下方跪拜的黑压压人群,那声音沉稳,没有半分刚生产的虚弱,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此乃吾女。

从今日起,她亦是你们的……主人。”

“哗”一阵压抑的低呼之后,是声震山谷的低吼:“属下恭迎少主!

愿为少主赴汤蹈火!”

莫清弦面无表情地接受着这充满力量也充满血腥味的效忠礼。

她的目光在怀中啼哭不止,仿佛发泄着对这陌生世界不满的婴儿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下方的人群,冷声道:“她的名字——”众人屏息。

莫清弦想起那个在她怀里喋喋不休,总是带着温暖笑意却最终喋血而亡的男人,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痛楚与决绝。

她看向怀中仍在啼哭的婴儿,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要将亡夫的遗愿和自己的期许刻入这孩子的骨血:“他爹……生前太能说,吵得人头疼。

这孩子……”莫清弦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和不容置疑,“我希望她……冷情、寡言。

心思该沉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

莫家女,当以杀伐立身,用毒蛊防身……不必多费唇舌,也无需无谓的感情。”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轻轻拂过婴儿仍在小幅度抽噎的唇瓣,像在封缄某种不需要的累赘。

“就叫莫无——言。”

“莫无言”三个字落下,婴儿的啼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歇了一瞬,只余下微微的抽气声。

山谷间的夜风仿佛也凝滞了片刻。

下方的众人齐声重复,声浪带着森森寒意:“莫——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