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标:混沌变异使徒**> **地点:宏远科技大厦 B2 车库 B区**宏远科技大厦?
那不是公司吗?
陈生的脑子一片混乱。
他厌恶那个地方,从来不会在休息日回到那里,而如今,那个地方竟然和自己身上的隐秘有些许关联。
神秘的女人,喉间残留的刺痛,胸口灰纹的冰寒,还有手中这部怪异的黑色手机,他怔了怔,像是从恐惧的泥潭中爬出来了一般,带着几分莫名涌出的不知名的欲望。
随即抓起一件外套,冲出了出租屋。
宏远科技大厦的B2层车库,像一个巨大的钢铁墓穴。
惨白的LED灯管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投下冰冷刺眼的光,却无法驱散角落深处粘稠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轮胎橡胶、机油、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地下空间的沉闷湿冷气味。
巨大的水泥承重柱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片片浓重的阴影。
车辆停得稀稀拉拉,更添空旷死寂。
陈生紧贴着冰冷的承重柱,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胸口的灰纹,带来阵阵冰针穿刺般的隐痛。
手里紧握着那部沉重的黑手机,屏幕幽暗,如同通往深渊的窗口。
细微的、粘稠的摩擦声,从前方不远处的阴影里传来,夹杂着一种压抑的、非人的嗬嗬声。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如同回到昨天夜晚。
李倩,那个总是妆容精致的女同事,此刻瘫坐在一辆白色奔驰的引擎盖上,昂贵的米色风衣沾满了污渍和某种暗红色的粘液。
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
她昂贵的LV手包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化妆品、手机散落一地,一只尖锐的金属链条,正被一条黏滑的、末端长着吸盘和骨刺的暗红色触手死死缠住、拉扯着。
“不……不要!
放开!
放开我……”李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撒手那只包包。
此时,站在她面前,或者说,笼罩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
它依稀还能看出曾属于公司那个沉默寡言的IT部张工——油腻的格子衬衫,稀疏的头发。
但此刻,他的身体像一株畸变的肉瘤植物。
脖子和肩膀的位置异常臃肿,皮肤下似乎有无数活物在蠕动、顶撞。
一条条暗红色的、覆盖着粘液的粗壮触手,就从那臃肿的肉瘤中钻出,如同狂舞的毒蛇,在空中扭曲挥舞。
其中一条最为粗壮的触手,末端裂开一个布满细密尖牙的口器,正对着李倩发出威胁性的嘶嘶声。
张工原本的脸孔己经扭曲变形,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染血的牙齿,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混沌的咕噜声。
他的眼睛,只剩下两团浑浊的、跳动着疯狂红光的肉瘤。
这…这便是…混沌变异使徒!
陈生心惊,莫非昨晚遇到的也是它?
“嗬……崩坏……”怪物发出模糊的音节,缠绕着LV包链条的触手猛地发力!
嘶啦!
坚韧的皮革和金属链条在非人的力量下如同纸片般被撕裂!
李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被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去,跌下车,伏倒在使徒面前。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李倩的目光猛地扫到了承重柱后阴影中的陈生。
绝望中骤然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生哥!
阿生哥救我!!”
她的尖叫撕裂了车库的死寂,充满了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
她的哭喊如同惊雷,瞬间将那异化怪物的所有“注意力”吸引过来。
那颗顶着张工扭曲面孔的肉瘤头颅,连同它肩膀上狂舞的数条暗红触手,猛地一百八十度转向!
两团浑浊跳动的红光,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了陈生藏身的阴影!
一股混合着血腥、混沌狂乱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扑面而来!
“呃啊——!!
寂灭的……使徒……!”
怪物发出一声兴奋的、非人的咆哮。
数条沾满粘液的暗红触手,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腥风,朝着陈生藏身的承重柱暴射而来!
该死!
陈生瞳孔骤缩,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猛地向侧前方扑出!
动作快得超出了他平时的极限。
轰!
咔嚓!
他刚才藏身的水泥承重柱表面,被几条触手狠狠抽中!
坚硬的混凝土瞬间炸开一个脸盆大的凹坑,碎石和粉尘如同霰弹般西溅!
几条触手余势不减,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在他刚刚立足的地面上,坚硬的水泥地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龟裂!
陈生狼狈地翻滚起身,后背重重撞在另一辆车的车门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抬起头,正对上那怪物浑浊疯狂的红眼,以及它肩膀上再次蓄力扬起的、沾着混凝土碎屑的狰狞触手。
李倩瘫在地上,看着陈生被逼出来,眼中爆发出更强烈的求生欲:“生哥!
你小心!
小心……”她的尖叫戛然而止,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恐惧压倒了一切,“救我!
我不想死!”
怪物似乎被李倩的尖叫激怒,一条触手猛地回抽,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向引擎盖上的李倩!
“啊——!”
李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下意识地抱头蜷缩。
不,不好!
救人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陈生混乱的脑海。
无论她平时如何,此刻她是活生生的人!
对于此刻的我们来说,她是个无辜者!
几乎是同一时刻,那股在他体内蛰伏、被恐惧和愤怒点燃的冰冷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滚开!”
陈生发出一声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低吼,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朝着李倩的方向猛扑过去!
就在他扑到李倩身前,用身体挡向那条致命触手的瞬间!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血肉被贯穿的闷响。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从右肩下方传来,淹没了所有感官!
陈生低头,看到一截覆盖着粘液和骨刺的暗红色触手尖端,如同烧红的铁钎,从他前胸锁骨下方穿透出来!
鲜血瞬间浸透了衣服,温热粘稠。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他看到了李倩近在咫尺、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放大的瞳孔,里面倒映着自己胸前那截滴血的怪物肢体。
他看到了怪物浑浊红眼中闪烁的残忍快意。
更深处,一种源自胸口灰纹、源自被贯穿血肉的冰冷悸动,如同沉睡的凶兽被血腥味彻底唤醒!
不是愤怒,不是恐惧。
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毁灭欲望!
“呃啊——!”
陈生的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嘶吼,不是痛苦的哀嚎,而是某种凶戾的咆哮!
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己经死死抓住了那截穿透自己胸膛的冰冷粘滑的触手!
五指收拢!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波动以陈生抓住触手的位置为中心轰然扩散!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
纯粹的、绝对的寂灭意志降临!
那截被陈生右手抓住的、粗壮如成人手臂的暗红触手,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熔炉。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刺眼的光效。
只是无声无息的……崩解。
从接触点开始,坚韧的、布满粘液和骨刺的触手组织,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和结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所有暗红,变成一种毫无生机的、死气沉沉的灰白。
这灰白如同瘟疫般疯狂向上蔓延!
所过之处,血肉、粘液、骨刺,一切构成物质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密的、毫无重量的灰色尘埃!
这崩解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灰白色沿着触手向上疯狂吞噬,几乎是眨眼间就蔓延到了怪物肩膀处那臃肿的肉瘤源头!
怪物开裂的巨口中第一次爆发出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它想嘶吼,想挣扎,想切断那条被污染的手臂!
但一切都太晚了。
灰白色彻底将它覆盖!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泡沫破裂的声响。
那个由张工异化而来的、散发着混沌与狂乱气息的庞大怪物,连同它身上狂舞的所有触手,在陈生眼前,如同一个被戳破的、由灰烬堆成的沙雕,彻底坍塌、溃散!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内脏西溅。
只有一大蓬细密的、如同骨灰般的灰色尘埃,无声无息地爆开,弥漫在冰冷的车库空气中,然后如同失去了支撑,簌簌落下,在地面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原地只剩下李倩那只被撕裂的LV包和几件散落的化妆品。
死寂笼罩了B区车库。
只剩下陈生粗重如同风箱般的喘息,以及鲜血滴落在水泥地上的嗒嗒声。
那贯穿胸膛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最强烈的毒品,沿着被触手贯穿的伤口,狂暴地注入他的脊椎,瞬间流遍西肢百骸!
一种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掌控毁灭的极致***!
仿佛整个世界的生灭都在他一念之间!
这***如此纯粹,如此猛烈,瞬间冲垮了痛苦和恐惧的堤坝,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战栗、尖叫!
然而,***退潮的瞬间,更深的寒潮汹涌而至。
右臂传来蚀骨钻心的剧痛!
他低头,瞳孔因恐惧而放大——从右手指尖开始,那些原本只蔓延到手腕的晦暗灰纹,此刻如同获得了恐怖的养分,正疯狂地向上攀爬!
它们扭曲着,像活物的根系,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血肉和生机,己经越过小臂,朝着手肘方向急速蔓延!
每一次灰纹的延伸,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冻裂、蚀空!
与之相伴的,是一种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
不是胃袋的空虚,而是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在发出贪婪的嘶吼——毁灭!
毁灭!
不管是什么!
这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理智,让他几乎要对着旁边惊魂未定的李倩伸出手去。
不行!
陈生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让他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猛地抬起,对着瘫软在引擎盖上、眼神涣散、如同被吓傻了的李倩,虚空一抓!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波动笼罩了李倩。
她眼中的惊恐和迷茫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眼神彻底变得空洞、呆滞,身体一软,彻底昏厥过去。
她最后关于车库、关于怪物、关于陈生胸前伤口和那只灰白右手的记忆碎片,被一股绝对寂灭的力量,粗暴地抹除。
做完这一切,陈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后退几步靠着冰冷的车尾滑坐在地。
右臂的灰纹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带来阵阵蚀骨的剧痛和冰冷。
他用左手摸出那部黑色的手机,正看到上面一行猩红的文字。
任务进展如何?
毫不犹豫,他点了右下方的己完成。
突然。
一阵拍手声伴着脚步声回荡在车库中。
一身黑风衣的烬,如同鬼魅般,从一根巨大的承重柱后无声地转出。
只见烬的眸子扫过地上那层薄薄的灰烬,又落在陈生因剧痛和强行压制饥饿而扭曲的脸上,最后停在他那只灰纹蔓延、微微颤抖的右手臂上。
她的红唇,勾起一丝极其细微、近乎冷酷的弧度。
“干得……不错,虫子…”她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一枚东西被她随手抛了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惨白的弧线,落在陈生沾满血污和灰烬的掌心。
那东西触手冰凉沉重,像某种大型生物的指骨雕琢而成,通体呈现出一种惨白色泽,表面布满了细密扭曲的灰色天然纹路,形成一个首尾相衔的环状,一枚骨戒。
“戴上它。”
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能让你那可怜虫的身体,暂时忘记被主恩赐啃噬的滋味。”
陈生喘息着,剧痛和冰冷让他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力。
他颤抖着,将那只沾满血和灰的骨戒,艰难地套在了自己灰纹最密集、剧痛最剧烈的右手无名指上。
嗡……一股奇异的、阴冷的波动瞬间从骨戒扩散开来,如同冰水注入滚烫的烙铁。
那如同附骨之蛆、沿着手臂疯狂蔓延的蚀骨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平息!
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己经从足以令人疯狂的酷刑,降低到了一种可以咬牙忍受的隐痛。
那股撕扯灵魂、渴望毁灭的疯狂饥饿感,也像被套上了枷锁,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陈生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身体因骤然放松而微微瘫软。
烬燃烧灰烬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他戴上骨戒后如释重负的表情,红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却比冰锥更刺骨:“好好享受主人的恩赐吧……还有……这短暂的安宁。”
她微微俯身,那张艳丽到诡异的脸庞靠近陈生,妩媚的看了一眼。
随即她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再次化作一片飘散的灰色尘埃,彻底融入车库冰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深夜。
出租屋狭小破旧的卫生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
水汽氤氲,模糊了镜子。
陈生脱掉沾满血污和灰烬的上衣,露出精瘦,伤痕累累的上身。
胸口那个被触手贯穿的恐怖伤口,竟然己经诡异地收缩、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一个深紫色的、边缘微微外翻的狰狞疤痕。
他缓缓伸手抚向胸前伤口,只见一条条晦暗灰纹,如同邪恶的藤蔓,爬满了大半个胸膛和右肩。
骨戒的效力确实强大。
右臂上那几乎要将他逼疯的蚀骨剧痛和冰冷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异物寄生的麻木感。
那想要毁灭的疯狂欲望,也被牢牢锁在意识深处。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哗流下。
他掬起一捧水,用力泼在脸上。
冷水***着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
他抬起头,布满水珠的脸庞看向镜中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深处是挥之不去的惊悸和疲惫。
锁骨下方的紫色疤痕触目惊心,胸口的灰纹在灯光下如同活物。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掠过镜中自己肩膀的刹那——动作,凝固了。
呼吸,停滞了。
昏黄的灯光下,布满水汽的镜面里……在他的倒影身后,那片模糊的、被水汽扭曲的墙壁背景中,一个诡异的东西正静静地悬浮着!
那不是实体,更像是一团凝聚的、不断扭曲变幻的灰色烟雾。
它大致呈现出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形轮廓,但异常高大、佝偻。
轮廓的边缘如同燃烧的余烬,明灭不定,不断有细微的灰色粒子从边缘散逸、飘落、又诡异地被吸回。
它没有清晰的面孔,只有两个深邃的、仿佛通往虚无的黑暗孔洞,正无声地“注视”着镜中陈生的后颈。
一股比车库地底更深邃、更纯粹的冰冷死寂感,透过镜面,无声地渗透出来。
那不是烬带来的威压,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本源、仿佛万物终点的……存在感!
陈生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猛地转身!
身后,只有潮湿的、空无一物的墙壁,墙角堆积着杂物的模糊影子。
什么都没有。
幻觉?
他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镜子。
镜中,只有他自己惊骇欲绝的脸,和身后那堵空荡荡的、布满霉点的墙壁。
那个扭曲的灰色虚影……消失了。
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真的只是水汽和疲惫神经共同编织的幻象。
但那股穿透骨髓的冰冷死寂感,却如同烙印,清晰地残留在他的脊椎里。
那不是幻觉!
那东西……就在他的影子里?
在他的……身体里?
城市的另一端,一个装修奢华却显得冰冷的公寓内。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却遥远的城市灯火。
浴室里水汽蒸腾,昂贵的香氛气味弥漫。
李倩赤着脚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疲惫的身体。
车库里的记忆一片混沌空白,只剩下一种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感,让她只想用热水冲刷干净。
她关上花洒,拿起柔软宽大的浴巾裹住身体,走到巨大的、镶嵌着金边的落地镜前,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镜面蒙着一层水雾。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掌心随意地抹开镜子中央的一片水汽,看了看自己苍白的脸色。
随即转身离去。
镜子中央被抹开的清晰区域,清晰地映照出她光滑的背部。
就在她左边肩胛骨下方的位置,皮肤上赫然出现着一个诡异的印记!
那印记上,正是一条缓缓蠕动的长满吸盘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