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只觉脑袋昏沉,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眸,还未等她适应这光亮,嘈杂的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
“让开让开,莫挡了道!”
一个粗犷的男声高声吆喝着,苏瑶下意识地侧身躲避,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
青石板路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木质楼阁,雕花的门窗精致繁复,楼前的幌子随风飘动,上面写着各类店铺名号,有布庄、酒肆、茶馆,应有尽有。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女子们身着襦裙,妆容艳丽,高挽的发髻上插着各式珠翠;男子们则多穿着长袍,束发戴冠,或行色匆匆,或悠然漫步。
苏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熟悉的白大褂早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样式简单的粗布衣裳,脚下蹬着一双布鞋,身旁还散落着一个破旧的药箱。
她满心惊恐与迷茫,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瞬间袭来,这不是梦,她竟真的穿越了!
正慌乱间,一个身影匆匆跑过,不小心撞了苏瑶一下,药箱里的草药撒落一地。
“哎呀,对不住!”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苏瑶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十西五岁的少年,身着补丁摞补丁的短褂,脸上带着几分慌张与稚嫩。
少年见撞了人,赶忙蹲下身子捡拾草药,苏瑶瞧见他手臂上一道长长的擦伤,还渗着血丝,职业习惯使然,她脱口而出:“别动,你受伤了,得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
少年闻言,愣愣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姑娘,您说啥?
感染?
这是啥意思?”
苏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就是伤口要是不洗净包扎,会化脓,变得更严重。”
说着,她也蹲下身,打开药箱,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
少年见状,想要缩回手,有些害怕地说:“姑娘,使不得,俺没钱付药钱。”
苏瑶微微一笑,轻声道:“无妨,只是简单处理,不收你钱。”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苏瑶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消毒,再包扎,动作轻柔又熟练。
“姑娘,您这手可真巧,心也善,跟俺们这儿的郎中可不一样。”
少年看着包扎好的手臂,眼中满是感激。
苏瑶刚要开口,就听到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
“就是他,别让那小贼跑了!”
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模样的人冲了过来,为首的那个一把揪住少年,恶狠狠地说:“好你个阿福,敢偷我们府上的东西,今儿个可算逮着你了!”
阿福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俺没偷,你们冤枉人!”
苏瑶见状,挺身而出,挡在阿福身前:“你们有什么证据?
不能随便抓人!”
那家丁瞥了苏瑶一眼,冷哼一声:“哟,哪来的野丫头,敢多管闲事,这小子刚才从我们府后门鬼鬼祟祟地出来,不是贼是啥?”
苏瑶心思急转,目光扫向周围,看到街边有个卖糖人的小摊,灵机一动,大声说道:“且慢!
你们看,他手上有糖浆,若是偷了东西,手怎么会沾到这个?
定是刚才路过糖人摊不小心碰到的。”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阿福的手,果不其然,手指上还粘着些许糖浆。
家丁们面面相觑,有些犹豫起来。
苏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诸位,这孩子看着就老实巴交的,你们可别错抓好人,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家丁听了,虽心有不甘,但见众人目光异样,也怕惹出麻烦,便嘟囔了几句,松开阿福,带人离开了。
阿福长舒一口气,对苏瑶连连道谢:“姑娘,多亏了您,要不是您,俺今儿个可就说不清了。
俺阿福虽然穷,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姑娘要是有啥难处,尽管跟俺说。”
苏瑶心中一暖,微笑着说:“小事一桩,你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阿福挠挠头,看着苏瑶和她的药箱,好奇地问:“姑娘,您这身打扮,还有这箱子里的玩意儿,都怪稀奇的,您莫不是从外乡来的医者?”
苏瑶苦笑,不知该如何解释穿越之事,只好含糊地点点头。
阿福热情地说:“姑娘,您初来乍到,要是没地儿去,俺知道有个便宜的客栈,虽说条件简陋了些,但胜在干净,俺带您去。”
苏瑶犹豫了一下,如今她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便跟着阿福走了。
七拐八绕后,二人来到一家略显破旧的客栈前。
阿福先进去跟掌柜的打了招呼,掌柜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抬眼瞧见阿福带了个陌生姑娘来,挑了挑眉,说道:“住店啊?
一晚二十文钱。”
苏瑶一听,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袖,里面空空如也,顿时面露窘色。
阿福赶忙求情:“张伯,这姑娘是好人,刚还救了俺,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
张伯眼珠一转,看了看苏瑶,又看了看阿福,说道:“那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先欠着,不过可别拖太久啊。”
苏瑶连忙道谢,跟着阿福上了楼,来到一间狭小的客房。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上糊着的纸都有些泛黄了。
苏瑶坐在床边,望着窗外繁华又陌生的大唐街市,心中满是惆怅。
阿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姑娘,您别发愁,先在这儿住下,慢慢再想办法。
俺还得去做工,晚些时候再来看您。”
说完,便告辞离开了。
苏瑶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打开药箱,看着里面那些熟悉的医疗器械和药品,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东西如今在这大唐,不知还能派上多少用场,而她,又该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下去呢?
到了傍晚,阿福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姑娘,您饿了吧,快吃点。”
苏瑶感激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虽说只是简单的素馅包子,但此刻在她嘴里却无比美味。
“姑娘,您往后有啥打算?”
阿福问道。
苏瑶咽下口中的食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福想了想,说:“俺听说这长安城里,富贵人家都爱请医者到府上,姑娘您医术这么高明,要不俺帮您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苏瑶眼睛一亮,觉得这或许是个办法,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阿福。”
阿福走后,苏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既害怕又迷茫,不知未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迷迷糊糊中,她终于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苏瑶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出房间,只见客栈楼下一片混乱。
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揪住掌柜张伯,逼问着什么。
苏瑶心中一惊,快步下楼。
“你们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
苏瑶大声喝道。
为首的大汉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哟,哪来的多嘴丫头,这不关你的事,滚远点!”
苏瑶没有退缩,她看到张伯被打得嘴角流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怎么不关我的事,这是我住的客栈,你们欺负人就不行!”
大汉冷笑一声:“哼,这老东西欠了我们赌场的钱,今儿个要是不还,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瑶看向张伯,只见他满脸羞愧,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瑶心中一软,虽说张伯之前有些市侩,但毕竟收留了她,如今见他有难,她不能不管。
“他欠你们多少钱?
我替他还!”
苏瑶咬咬牙说道。
大汉一听,眼睛一亮:“哟,你这丫头口气不小,他欠了我们十两银子,你拿得出?”
苏瑶心中一沉,她哪有这么多钱,可话己出口,又怎能反悔。
正在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这十两银子,我替她出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大步走来,他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剑眉下的双眸深邃有神,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气。
大汉见有人出头,而且看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也不敢太过放肆,便收了钱,带人离开了。
苏瑶看向这位公子,心中满是感激:“多谢公子相助,只是这钱……” 公子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必挂怀,不过是些许钱财,倒是姑娘的勇气令人钦佩。
在下李逸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苏瑶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叫苏瑶,是个医者。”
李逸尘微微点头:“原来如此,苏姑娘这医者仁心,着实难得。
只是这客栈鱼龙混杂,姑娘孤身一人,恐多有不便,若是不嫌弃,可到我府上暂作安置,我府上正缺一位医者。”
苏瑶心中一动,她如今确实处境艰难,若是能去这位公子府上,或许能暂时安稳下来。
可又顾虑男女有别,一时有些犹豫。
李逸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姑娘放心,我府上女眷颇多,自会安排妥当,不会有损姑娘清誉。”
苏瑶咬了咬下唇,最终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公子了。”
李逸尘微笑着说:“姑娘客气,来人,帮苏姑娘收拾行李,我们回府。”
就这样,苏瑶跟着李逸尘来到了他的府邸。
府邸大门气势恢宏,朱漆的大门上镶着铜钉,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走进府中,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应俱全,奴仆们往来穿梭,各司其职。
苏瑶被安排在一处幽静的小院,丫鬟们很快送来热水、饭菜,还有崭新的衣裳。
苏瑶换上新衣,坐在桌前,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天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她从一个现代实习医生,突然穿越到了大唐,又遇到这么多事,结识了阿福和李逸尘。
如今,她即将在这陌生的李府开始新的生活,而她与李逸尘之间,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她不知道,只是隐隐有种预感,这大唐的日子,怕是不会平静……夜深了,苏瑶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能入眠。
脑海中一会儿是现代医院忙碌的场景,一会儿又是白天在大唐经历的人和事,首到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而此时,李逸尘却站在花园的回廊下,望着苏瑶所住的小院方向,若有所思,他救下苏瑶,又将她带回府中,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缘由,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