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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刻痕惊忆

发表时间: 2025-11-01
雨停了两天,观物斋檐角的瓦当还挂着水珠,风一吹就滴在青石板上,溅出小小的湿痕。

沈知意刚把张奶奶那只清代青花瓷瓶的金缮补缝打磨好,门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轻不重,跟两天前陆景琛来时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向门口,果然看见陆景琛站在巷口,浅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手里捧着那个暗红色丝绒盒,另一只手还攥着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沈师傅,我来看看检测结果。”

陆景琛推开门,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工作台上。

沈知意放下手里的细砂纸,指了指旁边的八仙椅:“坐吧,刚测完铜绿的氧化程度,比预想的好处理。”

她把装着残镜的托盘推过去,“你看,镜背的铜绿虽然厚,但大部分是浮锈,用温水泡软了就能轻轻擦掉,不会伤到底下的刻痕。”

陆景琛坐下,没急着看镜子,先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我这两天又翻了翻祖母的日记,还提了句‘刻痕深浅藏心意’,就是没说这‘心意’到底指什么。”

他抬头看向沈知意,眼里带着点期待,“您清理刻字的时候,要是能看出笔画里的门道,说不定能解开这话里的意思。”

沈知意点点头,拿起块浸了温水的软布,蹲在工作台前,一点一点蹭着残镜背后刻字周围的铜绿。

软布擦过 “绾” 字右边的 “官” 字时,她特意放轻了力道 —— 这部分刻痕虽清晰,但边缘的铜绿跟铜胎粘得紧,一使劲怕把笔画蹭毛了;可左边绞丝旁就麻烦了,厚锈裹得严严实实,擦了好几下,也只露出一点撇折的影子。

陆景琛的目光紧紧跟着她的动作,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重了惊着似的,只偶尔伸手端起桌上的凉白开抿一口——那是沈知意刚才给他倒的,杯子还是她祖父留下的粗瓷杯,杯沿有点小缺口。

“左边的绞丝旁,得用细针慢慢挑。”

沈知意停下手里的活,指了指镜背,“铜绿渗进笔画缝隙里了,软布擦不掉,硬抠又怕伤了刻痕。”

她说着,从工具盒里拿出根细钢针,针尖磨得圆润,“我先把能看见的撇折清出来,剩下的得等锈再泡软点。”

陆景琛凑得更近了些,放大镜几乎贴在镜背上:“您小心点,要是实在难清,也别勉强,别把‘绾’字弄花了。”

他看着细针挑开一点铜绿,露出下面细细的金属刻痕,忍不住说,“这‘官’字的笔画真规整,横平竖首的,看着就像特意用心刻的。”

沈知意 “嗯” 了一声,手里的细针没停。

可盯着那半露的绞丝旁,脑子里突然 “嗡” 了一声 —— 十岁那年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

也是个下雨天,祖父在堂屋修一把老榆木椅子,木屑的香味混着雨气飘满屋子。

她嫌屋里闷,趁祖父转身去里屋拿胶水的工夫,踩着墙角的木梯偷偷爬上了阁楼。

阁楼里满是樟木的香味,顶头的小窗漏进了点点雨雾。

她在堆着旧箱子的角落里翻来翻去,最后在最里面的木架上摸出个红漆樟木盒——盒锁是黄铜的,早就生了锈,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面铺着层深蓝色的绒布,布上放着块跟现在手里差不多的残镜,镜背也刻着缠枝牡丹纹,只是中间的字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多少字,只记得那个字左边是两个人的样子,右边笔画多,最后一笔的竖钩带着点软乎乎的弧度,当时觉得好玩,伸手就想把镜子拿出来,指尖刚碰到镜边,就听见楼下传来祖父的声音:“知意!

你又爬阁楼!”

她吓得手一缩,镜子“咚”地撞在盒壁上,发出闷响。

祖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一把把樟木盒合住,紧紧抱在怀里就往楼下走,连看都没让她再看一眼。

她跟在后面追问,祖父只皱着眉,语气比平时严肃多了:“那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念想,小孩子别碰,弄坏了就找不回来了。”

后来她再想找那只樟木盒,把阁楼的箱子翻遍了也没见着,时间一长,这事儿就慢慢埋在了记忆里,要不是今天看见这个“绾”字,她都快忘了。

“沈师傅?”

陆景琛的声音把沈知意的思绪拉了回来,“您盯着刻痕看半天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知意抬头,目光落在陆景琛手里的日记本上,封皮的磨边在灯光下泛着旧色,夹在里面的干枯牡丹花瓣,边缘己经卷了边。

她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没底——万一记错了呢?

万一阁楼里的镜子跟眼前这半块没关系呢?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不住问:“陆先生,您祖母的日记里,除了说另一半残镜刻着‘衡’字,有没有提过别的特征?

比如牡丹纹的细节,或者‘衡’字的写法?”

陆景琛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把日记本递到沈知意面前,指着其中一行字:“有!

您看这儿,‘另一半刻“衡”字,牡丹纹能拼上,“衡”字左窄右宽,竖钩带柔’!

写得明明白白!”

纸页上的字迹有些地方洇了水,笔画有点模糊,却不妨碍看清内容。

“左窄右宽,竖钩带柔……”沈知意重复着这句话,心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祖父阁楼里的那半块带字的残镜,说不定就是陆景琛要找的另一半。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指了指墙角的木梯:“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阁楼找找,说不定那就是您要找的残镜。”

陆景琛连忙点头,眼里满是期待,看着沈知意搬来木梯,一步步往阁楼走。

他坐回八仙椅上,目光跟随她挪动,首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才收回。

他拿起桌上的丝绒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边的金线——这盒子是祖母临终前亲手交到他手里的,当时祖母攥着他的手,力气大得不像个病重的人,反复说“一定要找到另一半镜子,续上苏绾和赵衡的故事”。

阁楼里,沈知意己经爬到了顶层。

小窗漏进的阳光打在脸上,有点暖——跟两天前的雨天不一样,今天是个晴天,阳光把樟木的香味晒得更浓了。

她蹲在堆旧箱子的角落,手指在木架上一个个摸过去——祖父去世后,阁楼就没怎么动过,木架上积的灰能蹭满指尖。

她记得那只红漆樟木盒是放在最里面的木架顶层,这次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蓝布掀开,红漆的盒身露出来,虽然掉了些漆皮,却还是老样子,铜扣一掰就开。

深蓝色绒布上,静静躺着块残镜。

沈知意屏住呼吸,把镜子拿起来,凑到窗边——镜背的牡丹纹迎着阳光,边缘的铜绿比陆景琛带来的那块浅些,中间的“衡”字清晰可见:左边双人旁窄,右边“行”字宽,最后一笔竖钩带着柔和的弧度,跟日记里写的、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衡”字的竖钩,冰凉的铜锈触感传来。

祖父为什么不让她碰这镜子?

这镜子跟陆景琛带来的“绾”字镜,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她握着镜边的手顿了顿,朝着楼下喊:“陆先生,您上来一下,我找到那半块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