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饼也太难吃了。”
陈砚嚼着黑饼，感觉牙都要硌掉了，咽下去的时候，喉咙里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小半块饼，实在下不去嘴，转头看向正在给孕妇包扎伤口的少女：“苏禾，有没有水？
再喝点水顺顺。”
苏禾刚用干净的麻布给孕妇裹好伤口，闻言递过来一个破陶罐：“只有草木灰水了，你将就着喝点吧。”
她看了看陈砚手里的饼，小声说：“这还是我们昨天从王员外家的粮田里捡的麦穗，磨了面做的，己经算是好的了，之前我们都吃树皮和草根。”
陈砚心里一阵发酸，接过陶罐喝了两口，又把剩下的饼递给苏禾：“我吃饱了，你吃吧，你还要照顾她。”
“真的？”
苏禾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你刚醒，身体还虚，还是你吃吧。”
“我没事，”陈砚摆摆手，转头看向赵虎，“赵虎哥，我们现在有多少人？
接下来要去哪里？”
赵虎蹲在地上，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算上你和刚生产的妇人，一共八十七人。
我们本来是想往南边去，听说南边有个黑石坡，地势险要，不容易被贵族家奴发现，还能找点吃的。”
他叹了口气，“但现在李氏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恐怕走不了远路。”
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叫李氏的孕妇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婴儿瘦小得像只小猫，闭着眼睛，微弱地哭着。
李氏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是体力不支。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陈砚皱起眉头，“而且还要找吃的，大人不吃东西还行，孩子可不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还有人高声喊：“天道教祭司驾到！
凡诚心祈福者，购买赎罪券，即可获得神明庇佑，远离灾祸，丰衣足食！”
流民们顿时骚动起来，一个个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老头拄着拐杖站起来：“是天道教的祭司！
我们快去求求他们，买张赎罪券，说不定神明就会赐我们粮食了！”
“赎罪券？”
陈砚愣了一下，瞬间想起了欧洲中世纪的宗教剥削，“那玩意儿就是智商税！
根本没用！”
赵虎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天道教的祭司是神明的使者，不能不敬！”
他拉着陈砚，“走，我们也去看看，万一真能得到神明庇佑呢？”
陈砚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流民们一起往铃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几个穿着华丽道袍、头戴高冠的祭司正站在一辆马车旁，马车里装满了黄色的纸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一个肥胖的祭司拿着话筒（陈砚后来才知道这是异界的“扩音玉”），高声说道：“诸位信徒，天灾人祸，皆是因为尔等罪孽深重！
只需购买一张赎罪券，即可洗清罪孽，神明自会降下福祉！
一张赎罪券，仅需五文钱，或者半斗粮食！”
“半斗粮食？”
陈砚差点笑出声，“他们这是抢钱啊！
五文钱够普通农户吃两天了，半斗粮食更是能救一条命！”
苏禾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点，祭司会听到的。”
但己经晚了，那个肥胖的祭司己经注意到了陈砚，眯着眼睛走过来：“这位小兄弟，看你衣着怪异，言语不敬，莫非是不信神明？”
陈砚挺首腰板：“我信不信神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赎罪券根本没用。
百姓们吃不饱饭，是因为贵族和教会垄断了土地和资源，不是因为什么罪孽！”
“放肆！”
肥胖祭司脸色一沉，“竟敢亵渎神明！
你可知，不敬神明者，必遭天谴！”
旁边的流民们也纷纷劝陈砚：“快道歉吧！
别惹祭司生气！”
“是啊，万一真遭天谴就完了！”
陈砚却丝毫不惧，反而笑了：“天谴？
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天谴是什么样的。
你们说赎罪券能洗清罪孽，能让百姓丰衣足食，那为什么这么多人流离失所，你们却穿着华丽的道袍，吃着山珍海味？”
他指着祭司的道袍，“你们的道袍，用的是最好的丝绸，这丝绸是织女织的吧？
你们的粮食，是农民种的吧？
你们不劳而获，剥削百姓，还好意思说百姓罪孽深重？”
肥胖祭司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这是异端邪说！
给我拿下！”
旁边两个手持木棍的道童立刻冲了过来，想要抓陈砚。
赵虎赶紧挡在陈砚面前：“祭司大人，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饶了他？”
肥胖祭司冷笑一声，“这小子传播异端，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他转头对周围的流民说：“谁能把这小子绑起来，我就赐他一张赎罪券！”
流民们顿时犹豫起来，一边是能“洗清罪孽”的赎罪券，一边是刚刚救了李氏的陈砚。
一个瘦高个流民忍不住站出来：“祭司大人，陈砚兄弟是个好人，您就放过他吧！”
“好人？”
肥胖祭司嗤笑，“传播异端的人，算什么好人？
你们要是再护着他，就是同谋，都会遭天谴！”
就在这时，李氏抱着孩子走过来，跪在地上：“祭司大人，求您放过马克思兄弟吧！
他是为了我们好，您要是想罚，就罚我吧！”
陈砚赶紧把她扶起来：“你别跪他！
这种只会骗钱的神棍，不值得你跪！”
他转头对所有流民说：“大家想一想，我们买了赎罪券，就能吃饱饭吗？
就能不被贵族欺负吗？
不能！
他们只是在骗我们的钱和粮食！
真正能救我们的，不是什么神明，是我们自己！
是团结！”
“团结？”
一个流民疑惑地问，“团结能当饭吃吗？”
“当然能！”
陈砚大声说，“贵族有土地，有粮食，有武器，但他们人少；我们流民多，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能夺回土地，夺回粮食，再也不用受他们的压迫！”
肥胖祭司见流民们被陈砚说得有些动摇，气得脸都红了：“胡说八道！
你们这些贱民，天生就是赎罪的命！
给我打！”
两个道童再次冲过来，这次赵虎没有阻拦，反而握紧了拳头。
陈砚也捡起地上的石头，准备反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赵虎脸色一变：“不好！
是王员外的家奴又回来了！”
肥胖祭司也听到了马蹄声，脸色顿时变得慌张起来——王员外的家奴可不管什么祭司，惹恼了他们，一样照打不误。
他赶紧对道童说：“撤！
快撤！”
道童们也慌了，跟着祭司坐上马车，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陈砚忍不住笑了：“你看，所谓的神明使者，还不是怕贵族家奴？”
赵虎松了口气，拍了拍陈砚的肩膀：“你小子胆子是真的大，不过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有点道理。”
陈砚笑了笑：“不是有点道理，是非常有道理。
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相信什么赎罪券，再也不相信什么神明，我们只相信自己，相信团结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