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燃的速写本在油灯下散发着焦糊味。
陈厌盯着最新一页的画作——七个人影站在客栈门前,其中一个的胸口被铅笔狠狠戳穿,空洞的胸腔里飞舞着黑蝶。
更诡异的是,被涂黑的人影没有脸,但手腕上戴着一块显眼的腕表。
"这什么意思?
"林夏夺过速写本,手术刀己经抵在陆燃脖子上,"我们中有一个是死人?
"陆燃的瞳孔剧烈收缩:"我、我不知道......画是自己变的......"她颤抖着掀起速写本前几页——每张画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人影的面容逐渐模糊,唯有苏渺的腕表在每幅画中都清晰可见。
韩述突然轻笑一声,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有趣。
如果按画像暗示,我们该把戴表的小姐捆起来审问?
""你上次轮回时,是不是杀了所有人?
"林夏的刀尖转向韩述,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缝合疤痕,"周婆临死前说的第七次轮回,你听得一清二楚。
"陈厌按住林夏的手腕:"先看游戏规则。
"纸人掌柜的头颅从房梁上倒吊下来,纸糊的舌头舔过账簿:"第三局:痴骨成灰。
"它张开嘴,吐出一把青铜钥匙,"孟婆厨房,己备好诸位罪证。
"孟婆厨房的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七碗肉汤在灶台上排成一列,汤面浮着可疑的油花。
陈厌注意到每只碗底都刻着字——正是地窖陶罐上的罪状。
"规则简单。
"纸人掌柜的脖子绕灶台一周,"每人选一碗,汤中混有一人的记忆碎片。
喝到者将看见他人秘密......"它突然贴近韩述耳边,"比如,某人为何每次轮回都选择背叛。
"韩述的录音笔"啪"地掉在地上。
"喝完呢?
"苏渺虚弱地问。
她的白发己经蔓延到耳际,腕表玻璃上的裂纹像蛛网般扩散。
纸人掌柜的笑声像指甲刮锅底:"自然是把秘密......喂给最该知道的人。
"陈厌端起刻着"甲申年七月十五"的碗。
汤里浮着一截指骨,他强忍恶心喝了一口,舌尖立刻尝到血腥味——幻象如潮水涌来:警校宿舍里,李明醉醺醺地拍他肩膀:"我妹非要见你......她说梦见自己手腕被割开......"画面跳转到停尸房,白布下的手腕确实有道月牙疤,但伤口边缘......有细小的齿痕?
"这不是刀伤......"幻象中的陈厌喃喃自语,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
来电显示"林医生"。
幻象戛然而止。
陈厌回到现实,发现林夏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汤碗——她的碗底刻着"戊戌年端阳"。
女医生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掌纹滚落。
"该分享了。
"韩述突然说。
他面前的汤一滴未动,镜片上蒙着蒸汽,"比如林医生为什么对以药换命这么敏感?
"林夏的汤勺"当啷"砸在碗沿。
就在这时,陆燃突然尖叫着打翻汤碗——她的速写本无风自动,最新一页浮现血字:"不要喝!
汤里有——"韩述猛地掀翻整张桌子。
肉汤泼洒在灶台,火焰"轰"地蹿起三米高。
纸人掌柜的头颅在火中膨胀,裂开血盆大口:"违禁者,罚!
"陈厌最后的意识是看见无数黑线从天花板垂下,针管般刺入每个人的太阳穴......"陈先生?
您又走神了。
"陈厌惊醒,发现自己在客栈柜台前。
账簿翻开的那页记录着今日参与者:陈厌、林夏、苏渺、韩述、陆燃、周婆、乔三。
但周婆的名字被朱砂划去,旁边标注"第七次轮回,嗔火焚身"。
不对......周婆明明死在今天,为什么记录显示是"第七次"?
他猛地合上账簿,转身撞见韩述意味深长的目光。
"记忆被篡改的感觉如何?
"律师的领带夹闪着冷光,"顺便一提,你的小动作太明显了——钥匙先生。
"陈厌摸向口袋,青铜钥匙不知何时回到了手中。
他冲出大堂,后院青铜像群在月光下泛着青苔色的光。
当他的手触碰到李明的雕像时,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窜上手臂——记忆碎片如匕首捅进脑海:第一次轮回,苏渺在"贪狼噬心"游戏中被乔三推入火坑,陈厌没能拉住她;第三次轮回,韩述用录音笔录下苏渺的能力秘密,当晚她的腕表被暴力拆解;第一百三十六次轮回,陈厌亲手将匕首捅进苏渺心脏,因为纸人掌柜说:"只有时间能力者的血能破局"......"每一次......都是我亲手杀了苏渺?
""现在明白了?
"韩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厌转身,惊见律师的喉咙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血丝,那些血丝组成两个扭曲的字: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