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客厅的水晶灯还亮着,妈刚把洗好的草莓放进果盘,
防盗门就被人用钥匙拧得“咔嗒”响。老公撞进来时,公文包砸在茶几上,
果盘里的草莓滚了一地,红得像溅落的血珠。“给你妈收拾东西。”他扯掉领带,
声音像淬了冰,“我爹妈后天到,让她两天内搬走。”妈手里的玻璃碗“哐当”掉在地上,
碎片混着草莓汁溅到她的布鞋上。我盯着老公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上个月妈用红线补的,
她老花镜滑到鼻尖,穿了三次才把线穿进针孔。“这房子是我的陪嫁。”我弯腰捡玻璃碎片,
指尖被划破,血珠滴在地板上,“要走,你走。”第一章:拆迁房里的算计领证那天,
民政局门口的槐树正开花。老公攥着红本本,突然把我抱起来转圈,槐花瓣落在他的发梢,
像撒了把碎雪。“莉莉,我真是捡到宝了。”他笑得露出两颗虎牙,“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我当时信了。毕竟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比民政局的灯泡还亮。那年我28岁,
爸妈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刚好拆迁,赔了套三居室和一笔补偿款。妈把房产证塞给我时,
手抖得厉害:“这是你的底气,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有地方去。
”她又从存折里取了二十万,买了辆银灰色的轿车,“上下班方便,不用看别人脸色。
”我抱着妈哭了半宿。她总说自己没文化,却把这辈子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都塞进了我的手里。老公第一次来家里看房时,在客厅转了三圈,
手指敲着落地窗的框架:“这玻璃是双层真空的吧?隔音肯定好。”他又拉开衣柜门,
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新打的柜子就是不一样,没味儿。”我那时没多想,只当他是高兴。
直到有天晚上,他喝醉了,趴在我耳边说:“当初要不是看你老实,我才不跟你处呢。
没想到……嘿嘿,真是走了运。”酒气喷在我脖子上,像条冰冷的蛇。
我这才后知后觉——他当初对我忽冷忽热,不是性格古怪,是没看上我,
只等着看我有没有“利用价值”。可木已成舟,红本本揣在兜里,烫得像块烙铁。
我安慰自己,日子过久了,总能焐热人心。第二章:妈住进来的那天爸走的那天,
天阴得像块浸了水的抹布。我跪在灵前,看着黑白照片里他笑盈盈的脸,
突然想起他总说:“等拆迁款下来,给你妈买个金镯子。”可镯子还没买,他就先走了。
妈在灵堂角落坐着,背脊弯得像只虾米。我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妈,搬去跟我住吧。
”她摇摇头,指甲抠着衣角:“不去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什么麻烦?
”我把她的手包在掌心,“我是你闺女,你不去我那住,去哪?”把妈接回家的那天,
我特意炖了她爱吃的排骨汤。刚把行李搬进客房,老公就回来了。他脱鞋的动作顿了顿,
眼睛在妈带来的蛇皮袋上扫了一圈,那袋子上印着“化肥”两个字,是爸生前装种子用的。
“这是……”他扯了扯领带,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妈以后住这。
”我盛了碗排骨汤递过去,“爸走了,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他没接汤碗,
转身坐在沙发上,指节敲着扶手:“你接人过来,跟我商量了吗?”“这是我的陪嫁房。
”我把汤碗放在茶几上,汤洒出来一点,“我接我妈来住,需要跟谁商量?”他猛地站起来,
沙发垫被带得滑落:“陈莉你什么意思?这是咱们俩的家!”“是我的家。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房产证上只有我的名字。”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那天的排骨汤,他一口没喝。妈把自己的碗往我这边推了推,
小声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回哪去?”我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
“这就是你的家。”第三章:消失的生活费妈住进来的第一个月,家里的气氛像结了冰。
老公每天早出晚归,跟妈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有次妈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
他扒拉了两口就说“太咸”,把碗往桌上一推,进了书房。我把他拽到阳台,
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他靠着栏杆,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我就是觉得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我气笑了,“我妈每天给你洗衣做饭,
你回来就有热饭吃,这叫不方便?”他没接话,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根烟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模糊不清:“这个月的生活费,我不交了。”“凭什么?
”我攥紧了拳头。“你妈在这住,开销肯定大。”他吐了个烟圈,“你是她闺女,该你承担。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懒得再跟他吵。从那天起,家里的水电费、买菜钱,全是我掏腰包。
妈看在眼里,偷偷塞给我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沓皱巴巴的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五十。
“妈有钱。”她拍着我的手,“你别跟他置气。”我把钱塞回她手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您这是干什么?我是您闺女啊!”更让我窝火的是,有天晚上我起夜,
听见老公在客厅打电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妈,你放心,
钱我这就给你转过去……嗯,是陈莉妈给的,她自己愿意……”我站在走廊尽头,手脚冰凉。
第二天一早,我堵着他问:“你跟我妈要钱了?”他正在系鞋带,头也没抬:“什么钱?
我不知道。”“你别装了!”我把手机录音点开,昨晚他打电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他的脸瞬间白了,猛地站起来:“你监听我?”“我没监听你。”我把手机攥在手里,
“是你自己做得太难看!我妈那点养老钱,你也惦记?”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最后梗着脖子说:“我爸妈养我不容易,我给他们点钱怎么了?总比你妈在这白吃白喝强!
”“白吃白喝?”我指着厨房里忙碌的妈,她正踮着脚够橱柜上的碗,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晚上等你回来才敢睡,家里的地板被她擦得能照见人影,
这叫白吃白喝?”他摔门而去,留下我和妈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妈手里的碗“当”地掉在灶台上,她转过身,眼圈通红:“莉莉,要不我还是……”“妈!
”我打断她,“您别管他,这是我的家,我说了算。
”第四章:藏在衣柜里的存折冬天来得猝不及防,妈给老公织了件毛衣。藏蓝色的线,
针脚密密实实,她戴着老花镜,织一会儿就揉揉眼睛。“你爸以前总说,我织的毛衣暖和。
”她笑着说,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堆。我把毛衣递给他时,他正对着电脑打游戏。
“我妈给你织的。”我说。他头也没抬:“放那吧。”毛衣在沙发上放了一个星期,
落了层灰。妈打扫卫生时看见,默默地收进了衣柜。那天晚上,我在衣柜里找围巾,
无意间碰掉了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个红色的存折,上面的名字是妈。我随手翻了翻,
最近的一笔取款记录是上个月,取了五千块。我的心猛地一沉。
妈每个月的养老金只有两千多,她取这么多钱干什么?我拿着存折去找妈,她正在给花浇水。
“妈,这钱……”她的手顿了顿,水洒在花盆外面:“哦,那个……给你哥了。”“我哥?
”我愣住了,“他要钱干什么?”“他说……想做点小生意。”妈避开我的目光,
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哥的德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是做生意的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把存折往桌上一拍:“妈,您说实话,这钱到底给谁了?”妈咬着嘴唇,
眼泪掉了下来:“是……是给你老公了。”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他说……他公司要交押金,周转不开。”妈抹着眼泪,“他让我别告诉你,
说怕你生气……”我攥着存折的手不停地抖,指甲掐进掌心。原来他不仅跟我妈要钱,
还骗她!我冲出房间,一把将存折摔在老公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正在看球赛,
被我吓了一跳。看清是存折后,脸瞬间变了色:“你……你怎么翻我东西?
”“这是我妈的存折!”我指着他的鼻子,“你缺钱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骗我妈?
她那点钱是救命钱!”“我跟你说有用吗?”他也站了起来,嗓门比我还大,
“你心里只有你妈!我跟你要过钱吗?我爸妈生病,我都是自己扛着!”“那是你爸妈!
”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孝顺他们是应该的,但你不能打我妈的主意!”“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