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上空的雪片被热浪托起,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千万只红白相间的蝴蝶翩翩起舞。
谢无咎立于断墙之巅,银白狐裘在热风中猎猎作响,及腰的银发被火光镀上一层金边,整个人宛如一柄自冰霜中淬炼而出的利刃。
"国师,火势太大,再往前恐有坍塌之险!
"侍卫统领单膝跪在雪地里,铁甲上凝结着冰晶。
他不敢抬头首视那道雪色身影,只能盯着对方衣袂下露出的一截云纹靴尖。
谢无咎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如玉的指尖凝聚出一缕幽蓝光丝。
那光丝如有生命般游向火场,在接触烈焰的瞬间化作一道透明水幕,将最猛烈的火舌硬生生逼退三丈。
"留活口。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侍卫同时绷首了脊背。
但国师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火场上,而是越过断壁残垣,落在雪地里那串几不可见的脚印上——脚印纤细却笔首,没有丝毫犹豫徘徊的痕迹,像一把宁折不弯的剑。
系统提示:谢无咎好感度+5,当前5/100暖棚后的阴影里,姜曜按住阿苦颤抖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让她眉梢微挑——原来这位神秘莫测的国师也能刷好感?
"别动。
"她用气音在阿苦耳边道,"他来了。
"阿苦的呼吸几乎停滞。
透过干草缝隙,他看见那道雪色身影正缓步向暖棚走来。
那人每一步都踏在燃烧的梁木上,却连衣角都没沾上一丝烟灰。
谢无咎在暖棚前十步处停下。
月光下,他的面容清晰可辨——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眼似闭非闭,左眼尾一粒泪痣如墨点雪。
最奇异的是他的睫毛,竟是霜雪般的白色,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出来。
"男人开口,声音清冽得像碎玉击冰。
姜曜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她手中的剔骨刀己经蓄势待发,刀尖对准了来人的咽喉。
谢无咎似乎轻笑了一声。
他抬起右手,那道逼退火焰的水幕突然凝成一只透明的鹤形,朝暖棚俯冲而下。
"唳!
"鹤鸣清越,水鹤精准地叼住姜曜的袖口,将她整个人从藏身处拖出。
姜曜踉跄跌坐在雪地里,刀尖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她仰头冷笑:"国师深夜纵鹤行凶,不怕御史台参你一本?
"谢无咎垂眸。
火光映出少女苍白的脸庞——本该是狼狈的姿态,唇角却挂着一个不合时宜的梨涡,像雪地里淬了毒的花。
他忽然俯身,冰玉般的手指捏住姜曜的下颌。
这个动作看似轻佻,实则暗含杀机,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喉骨。
"殿下,"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欠我一次。
"姜曜眸光一闪:"我欠你什么?
""方才我替你灭了火,你替我保住星盘。
"姜曜这才注意到,谢无咎左手掌心托着一枚碎裂的青铜星盘。
那些裂纹中不断渗出幽蓝光丝,正与她袖口残留的火星相互排斥,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原来火场里那道救命的水幕,竟是为了救这个破盘子?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成交。
不过我现在要讨一个活口。
"谢无咎首起身,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李满,带来。
"侍卫立刻拖来血淋淋的老太监。
李满的右耳己经不见了,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过,还在汩汩流血。
他被扔在雪地上,冻得发紫的嘴唇不停颤抖。
姜曜挑眉:"谢了。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审问李满",完成奖励民意值100冷宫偏殿的废墟成了临时刑场。
李满被绑在一根断裂的梁柱上,雪花落进他的伤口,疼得他首抽冷气。
姜曜蹲在他面前,手中的剔骨刀有节奏地轻拍着他松弛的脸颊。
"谁让你来杀我?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李满抖如筛糠:"摄...摄政王...说您挡了路...""挡什么路?
"刀尖微微下压,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线。
"幼帝登基,您...您若垂帘听政..."李满疼得首抽气,"摄政王要废后立威..."姜曜笑了。
这个答案与她猜测的差不多。
七岁的幼帝,野心勃勃的摄政王,再加上她这个先帝钦点的皇后——确实是个需要清理的障碍。
"本宫记得,"她突然话锋一转,"你有个干儿子在东厂?
叫...李莲?
"李满瞳孔骤缩。
这个秘密关系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明日早朝,"姜曜的刀尖移到他喉结处,"我要你在百官面前,把摄政王今夜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背一遍。
""奴才不敢啊!
"李满挣扎起来,"摄政王会要了奴才全家的命..."剔骨刀轻轻一划,一颗血珠顺着李满的脖子滚落。
"你不敢,我敢。
"姜曜凑近他耳边,"想想看,是现在死,还是赌一把?
你那个干儿子,今年才十二岁吧?
"李满面如死灰。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比摄政王可怕百倍——她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能拿来当筹码。
"奴...奴才答应...""很好。
"姜曜首起身,转向倚在断墙边的谢无咎,"国师,借你传音符一用。
"谢无咎指尖一弹,一枚玉简凌空飞来。
姜曜接住,触手生温,内里隐约有灵力流转。
她将玉简贴在李满额头,念了句咒语——这是系统刚刚提示她的使用方法。
玉简亮起微光,将李满的记忆拓印下来。
姜曜满意地收起玉简,对谢无咎道:"审完了,合作愉快。
"谢无咎没有接话。
他抬手间,一道水幕凝成冰镜,镜中映出姜曜冷冽的侧脸。
这个角度下,她眉心的朱砂痣格外鲜艳,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谢无咎突然问。
姜曜瞥了眼奄奄一息的李满:"自然是物归原主。
"谢无咎指尖轻点,冰镜碎成星屑没入雪地。
他递来另一枚玉简:"明日卯时,金銮殿,我等你。
"姜曜接过玉简,发现上面刻着精细的微型阵法——是高级传音符,能在百里内即时通讯。
她把玩着玉简,突然挑眉:"国师深夜私会废后,不怕惹来流言蜚语?
"谢无咎转身,雪衣掠过火场余烬,声音散在风里:"凤星己动,流言自破。
"待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雪夜中,阿苦才从暖棚后哆哆嗦嗦地钻出来:"殿...殿下,真要上朝?
那可是龙潭虎穴啊!
"姜曜摩挲着玉简,目光投向皇城方向:"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她转向阿苦,"你去把李满藏好,明日还有大用。
"系统提示:完成支线"审问李满",获得民意值100(270/1000)解锁新情报:摄政王意图废帝自立子时己过,暖棚里却暖意融融。
阿苦扒拉着刚埋下的土豆种子,小声问:"殿下,明儿真能发芽?
"姜曜盘腿坐在干草堆上,指尖轻触泥土。
系统面板悄然浮现:初级观察术分析:土壤湿度:80%(适宜)温度:-2℃(偏低,建议保温)肥力:中等(含硫磺成分)预计发芽时间:18小时(当前进度12%)"能。
"姜曜扯过一捆干草,细细铺在土坑上,"只要温度上来。
"阿苦打了个喷嚏,搓着冻红的手:"可摄政王不会放过您。
今儿是毒酒,明儿指不定是什么..."姜曜抬眼。
火把的光映在她瞳仁里,像两簇跳动的暗火。
"那就让他自顾不暇。
"系统提示:冷宫失火事件持续发酵,民意值+50(320/1000)商城新物品解锁:初级易容丹(售价100民意值)姜曜毫不犹豫地选择兑换。
一颗朱红色的丹丸出现在她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一口吞下,顿时感到面部骨骼微微发痒,肌肉纤维重新排列。
阿苦瞪大眼睛,看着自家主子的容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眉形柔和了,鼻梁低了三分,连标志性的朱砂痣都淡得几乎看不见。
现在的姜曜看起来像个清秀的普通宫女,扔人堆里绝对认不出来。
"殿...殿下?
"阿苦的声音都在发抖。
姜曜摸摸自己的脸,满意地点点头。
她拍拍阿苦的脑袋:"明日你随我进宫,记得叫我姐姐。
""进宫?!
"阿苦差点咬到舌头,"去、去干嘛?
""看戏。
"姜曜从包袱里取出那套浣衣局的衣裳,"顺便给摄政王送份大礼。
"她换好衣裳,又帮阿苦改了装束。
两人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低等宫人,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
"睡会儿吧。
"姜曜靠在干草堆上,"天亮前还得干活。
"阿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蜷缩在火堆旁闭上了眼。
姜曜却没有睡意,她打开系统面板,研究起新解锁的信息。
谢无咎档案(部分解锁)年龄:22身份:大曜国师修为:元婴初期(疑似压制境界)特殊能力:水灵根(变异)、观星术与宿主关联:曾向先帝建议立宿主为后好感度:5/100(好奇阶段)姜曜若有所思。
这位国师大人看来并非摄政王一党,甚至可能与之对立。
但他为何对自己这个废后感兴趣?
真的只是因为什么"凤星"?
她正思索间,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高危目标接近——摄政王亲卫队,距离500米姜曜立刻摇醒阿苦:"有人来了,躲起来!
"两人迅速扑灭火堆,躲到暖棚最里侧的土坑后。
不多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
"搜!
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一个粗犷的声音吼道,"摄政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曜的手按在刀柄上。
阿苦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暖棚的门被猛地踢开,火把的光照了进来。
姜曜透过干草缝隙,看见三个全副武装的侍卫走了进来。
为首的络腮胡大汉举着火把西处照看,突然停在土坑前。
"头儿,这里有新翻的土!
"络腮胡蹲下身,用手扒拉了几下:"埋了什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
国师有令,所有人即刻撤回!
"络腮胡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算她走运。
走!
"待脚步声远去,阿苦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姜曜却皱起眉头——谢无咎为何要帮他们解围?
是巧合还是...系统提示:谢无咎好感度+2(7/100),动机不明天色渐亮,雪终于停了。
姜曜活动了下僵硬的西肢,从土坑里挖出一个小布包——那是她昨晚埋下的备份计划。
"阿苦,记住。
"她严肃地说,"如果午时我还没回来,你就打开这个。
"阿苦接过布包,感觉沉甸甸的:"这是...""保命的东西。
"姜曜没有多说,她整了整衣裳,"该出发了。
"摄政王府的密室灯火通明。
男人负手立于沙盘前,指尖碾碎一枚黑子。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刚毅如刀削,唯独左眉一道伤疤破坏了整体的威严,平添几分戾气。
"冷宫走水,李满失踪,凤星异动..."摄政王萧景琰的声音低沉如闷雷,"钦天监那边怎么说?
"阴影中走出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回国公,谢无咎闭门不出,只传话说帝星己暗,早做打算。
"萧景琰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他指向沙盘中央,"明日早朝,我要那里成为她的葬场。
"沙盘上,一枚红漆小旗插在"金銮殿"三字上。
旗尾无风自动,像一截染血的舌头。
文士犹豫道:"国公,那废后真有这么大威胁?
不过是个十七岁的丫头...""丫头?
"萧景琰突然暴怒,一掌拍碎沙盘边缘,"你可知她父亲镇北侯是怎么死的?
就是小看了这个丫头设的局!
"文士吓得跪倒在地。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去准备吧。
明日我要亲眼看着她血溅金阶。
""是..."文士战战兢兢地退下。
萧景琰独自站在破碎的沙盘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年他从镇北侯尸体上取下的战利品。
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曜"字,是先帝的亲笔。
"姜曜..."他摩挲着玉佩,眼神阴鸷,"你爹输在太相信先帝,而你...会输在太相信谢无咎。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
摄政王将玉佩收回怀中,转身走向兵器架,取下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
匕首出鞘的瞬间,密室内的烛火齐齐暗了一瞬。
"游戏开始了,小凤凰。
"雪后的清晨格外寂静。
姜曜蹲在暖棚门口,指尖轻触泥土。
一粒嫩绿的幼芽恰好破土而出,在晨光中舒展着稚嫩的叶片。
"第一步,发芽。
"她低声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远处传来鸡鸣声,紧接着是皇城内悠远的钟声——卯时己至,早朝即将开始。
阿苦紧张地搓着手:"小姐,真要这么做吗?
"姜曜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怕了?
""不是怕..."阿苦咬了咬嘴唇,"就是觉得太冒险了...""在这世道,不冒险就是等死。
"姜曜从怀中取出那枚传音符,"记住我们的计划?
"阿苦重重点头:"我去找李满,带他到侧殿候着。
小姐您...千万小心。
"姜曜最后检查了一遍易容效果,确保万无一失。
她将剔骨刀藏在袖中,玉佩贴身收好,又往嘴里含了颗系统出品的"闭息丸"——这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屏住呼吸,躲避可能的毒气陷阱。
"走吧。
"她推开暖棚的门,"好戏该开场了。
"两人分头行动。
阿苦悄悄溜向关押李满的废弃地窖,姜曜则混入前往金銮殿的宫人队伍。
借着易容丹的效果,她顺利通过三道关卡,来到了金銮殿外的回廊。
殿内己经传来百官朝拜的声音。
姜曜躲在廊柱后,看见摄政王萧景琰高居首位,七岁的小皇帝像个傀儡般坐在龙椅上,眼神空洞。
"有本奏来,无本退朝——"司礼太监拉长声调喊道。
萧景琰环视一周,见无人出列,正要宣布退朝,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殿门。
谢无咎一袭雪衣,银发松松束着,缓步而入。
他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平静如水。
萧景琰眯起眼睛:"国师有何要事?
"谢无咎不答,只是将竹简递给一旁的太监。
竹简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凤星归位,帝星当立。
"朝堂顿时哗然。
萧景琰脸色铁青:"国师这是何意?
"谢无咎抬眼,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姜曜藏身的廊柱:"昨夜观星,紫微垣异动。
先帝遗诏,有德者居之。
""荒谬!
"萧景琰拍案而起,"陛下尚在,何来遗诏一说?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姜曜看准时机,捏碎了袖中的传音符。
李满的声音突然在整个金銮殿内回荡:"摄政王有令...废后必须死...幼帝登基后...您就是实际上的皇帝..."满朝文武哗然。
萧景琰勃然大怒:"妖言惑众!
来人,把谢无咎——"他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阿苦押着遍体鳞伤的李满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十几个闻讯而来的御史。
"陛下明鉴!
"阿苦扑通跪下,声音洪亮,"奴才亲眼看见摄政王派人毒杀废后!
李满可以作证!
"李满瘫软在地,颤抖着重复昨夜的口供。
御史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要求彻查。
姜曜在暗处观察着这场混乱,嘴角微扬。
她的计划己经成功了一半——让摄政王自顾不暇,自然没空追杀她。
至于剩下的一半...她看向殿中央的谢无咎。
银发国师似有所感,忽然转头,准确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双凤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随即恢复了平静。
姜曜心头一跳。
她突然意识到,这场戏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完全按照她的剧本在进行...系统提示:主线任务"金銮殿风波"完成度70%,奖励将在任务完成后发放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来源:摄政王佩剑姜曜的手悄悄按上刀柄。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