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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23

奶奶临终前死死攥住我的手:“身后三尺,不可立人。” 自她去世后,

家族中接连有人诡异暴毙,尸体皆面朝下俯卧。 唯有我严格遵守遗嘱,从未让人站于身后。

直到为奶奶烧纸那夜,火光摇曳中我猛然一瞥: 身后那道与我形影不离的影子,

正缓缓穿着血色嫁衣。奶奶咽气前,手枯瘦得像秋风里的老树枝,死死钳着我的腕子,

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肉里。屋子里混浊得很,

弥漫着老人身上那种特有的、混杂了药味和衰朽气息的味道,窗子关得严实,

只一盏油灯在她床头晃着微弱的光,把她那张塌陷下去的脸照得明暗不定。

她喉咙里扯着风箱般的破响,眼睛瞪得极大,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

像是要把我也拖进那片正在吞噬她的黑暗里去。“囡囡…”她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却每个字都砸在我心上,“记牢…身后三尺…不可…立人!”最后一个字音落下,

那钳着我手腕的力气骤然一松,她的手砸在旧棉被上,发出一声闷响。眼睛还圆睁着,

盯着屋顶横梁的某一点,再也不动了。屋子里死寂一瞬,随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哭声。

我僵在原地,腕子上还残留着刺痛的触感,她那句话,带着冰冷的死气,

一遍遍在我耳边刮擦——“身后三尺,不可立人”。奶奶下葬后,

一种粘稠的不安就像山里散不开的雾,沉沉地罩了下来。老宅子变得格外安静,猫不叫,

狗不吠,连平时最闹腾的耗子都没了动静。先是堂叔。好端端去后山砍柴,天黑没回,

第二天被发现脸朝下趴在山涧旁的浅水里,捞上来时人都泡发了,

可那张扭曲的脸却是干爽的,惊恐地瞪着混浊的眼珠,嘴巴张成一个黑漆漆的洞。

丧事办得潦草,人人脸上都蒙着一层惧色,窃窃私语声像潮湿角落里的霉菌,

悄无声息地蔓延。“瞧见没?脸朝下…”“跟老水牛他爹死的时候一个样…”“嘘!别乱说!

”恐惧还没消化,又出事了。隔了不到半月,远房的一个婶子,傍晚还在院里择菜,

突然说头晕回屋躺躺,就再没起来。被发现时也是面朝下栽在炕前,手指蜷缩着,

像是死前拼命想抓住什么或者爬开。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俯卧。家族里人心惶惶,

各种阴暗的猜测和说法开始冒头,互相怀疑,又互相惧怕。只有我,

像个被无形绳索捆住的木偶,机械地恪守着奶奶用最后一丝生命划下的界限。

我不让任何人站在我身后。吃饭,我必定紧靠墙壁,或者面对角落。走路,我频频回头,

近乎神经质。和人说话,我一定要挪到背靠实物的地方,要么就不断地变换角度,

确保身后那片空气无人无声。家里人觉得我魔怔了,母亲偷偷抹泪,父亲唉声叹气,

叔伯们看我的眼神带着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阿囡,奶奶走了,

有些话…”母亲试着劝我。我猛地打断她,声音尖利得自己都陌生:“别说了!

”我忘不了奶奶断气时那双眼睛里的恐惧和警示。他们没看见,我看见了。

他们没感受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冰冷绝望,我感受到了。七月初一,是奶奶的头七。

乡里规矩,这夜得去坟前烧纸。天擦黑,风就起来了,吹得山间竹林呜呜咽咽地响。

父亲脸色不好,似乎下午才和几个兄弟争执过,最后他摆摆手,声音疲惫:“我去吧。

”他顿了顿,看向缩在角落的我,“阿囡,你也来,给奶奶磕个头,尽尽孝心。”我怕极了,

那片黑黢黢的坟山在我眼里就是一张噬人的巨口。但我没法拒绝。

奶奶那双眼睛在我脑子里晃。父亲拎着竹篮,里面是厚厚的纸钱、香烛,

还有几样奶奶生前爱吃的点心。我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四周黑得浓稠,手电筒的光只能劈开眼前一小片摇晃的黑暗,

路边的草丛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父亲的背影沉默而僵硬,一路无话。

奶奶的新坟孤零零地立在山腰一处背阴的坡上,泥土还湿润着,散发着土腥味。石碑冰凉,

上面奶奶的名字被粗糙地刻出来,红漆鲜亮得刺眼。父亲放下篮子,拿出供品,一一摆好。

“娘,收钱来了…”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划燃火柴,点燃了香烛,又引着了纸钱。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黄纸,蜷缩、变黑、化成灰烬,被风一卷,飘飘荡荡地飞起来。

光晕在黑暗中拓出一小片摇曳的空间,照亮了石碑前那一小块地,

也拉扯着我和父亲投在身后地上的影子,扭曲、抖动,变幻不定。

空气里弥漫开纸钱燃烧特有的焦糊味,混合着香烛的烟气和山野间的夜露潮气,吸进肺里,

沉甸甸的凉。父亲跪下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大约是祈求奶奶保佑家族平安之类的话。

我跟着跪在他侧后方,磕头,然后看着那跳跃的火光,心里一片空茫的恐惧。纸钱快烧完了,

火势弱了下去。父亲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阿囡,再给奶奶磕个头,我们回了。

”我依言俯身,额头抵着冰冷潮湿的泥土。

就在我抬起头的那一瞬——一阵邪风毫无征兆地刮过,

坟前将熄未熄的火堆猛地爆起一串明亮的火星,噗地一下,最后几张纸钱剧烈燃烧,

发出短暂而耀眼的白光!光与暗剧烈交替的刹那,我的眼睛被刺得一花。本能地,

我朝着父亲的方向,朝着那光亮的方向瞥去——父亲的身影挡在前方。

但在那明亮火光映照下,在我身前地上,本该只拖着我一道的影子旁边…或者说,

就在我影子的轮廓之上…一道更浓、更诡异的阴影,正紧紧地、严丝合缝地贴附着我的影子!

它不像是光被遮挡产生的死黑,而是一种有生命、有质感的幽暗,像是一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又像是…一个具体的存在。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

那道贴着我影子的诡影,动了。它似乎在借助那瞬间爆燃又即将熄灭的火光,

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仪式。它的“手臂”抬起,

一道幽暗的轮廓披上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流淌着暗红光晕的“衣物”,那颜色像凝固的血,

在微弱光线下闪烁不祥。它的“头”部微微低垂,

一道沉重如幕布般的阴影正被缓缓地、一丝不苟地戴上去…它在…穿衣?

穿一件…红色的…嫁衣?时间感被彻底拉长、扭曲。那爆燃的火星明明只有一瞬,

我却像是看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冰冷的倒刺,狠狠地刮过我的视网膜,

钉进我的脑髓里。冰冷的恐惧不像水,而像烧红的铁钎,瞬间捅穿我的天灵盖,

沿着脊椎一路灼烧下去,四肢百骸刹那间冻僵,血液不再流动,呼吸被掐死在喉咙口。

那不是光线的把戏。不是。它贴在我的影子上。它在我的…身后三尺之内!

奶奶的话像淬了冰的警钟在我颅腔内疯狂撞响——“身后三尺!不可立人!

”可我身后…明明没有人!父亲在我前面!那…这是什么?!

“呃…”一声极轻微的气音从我僵死的声带里挤出来,那不是喊,是濒死肺泡破裂的嘶响。

火光彻底熄灭了。最后一点光明被黑暗吞噬,那恐怖的景象瞬间消失无踪。

世界重归令人窒息的漆黑,只有残留的几点猩红火星在坟堆的灰烬里明灭,像鬼眨着眼。

浓烈的黑暗压下来,沉重得如同实体,

不属于坟地的陌生香气——一种陈旧的、仿佛搁置了上百年的胭脂水粉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

直直灌进我的鼻腔。“怎么了?”父亲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

带着一丝不耐和被打断后的烦躁,“磨蹭什么?赶紧起来回去了!”他完全没有看到!

他背对着我,开始收拾地上的空篮子,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瘫跪在原地,泥土的冰冷透过裤子直刺膝盖骨,却远不及我心中万一的寒冷。

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得得得”的细碎声响,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筛糠一样。

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水泥封死。我想跳起来狂奔,双腿却软得像煮烂的面条,钉死在原地。

那东西…那穿嫁衣的影子…它刚才…就站在我身后!紧贴着!

站在奶奶严令禁止的、那片死亡领域里!它…现在还在吗?

浓得化不开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它是不是…依然无声无息地、紧紧地站在我的背后?

!穿着那身血一样的嫁衣,低着头,或许…正看着我的后脑勺?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

猛地钻入我的脑髓,释放出足以令人疯狂的毒液。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肺叶针扎似的疼。

“爹!!”我终于爆出一声嘶哑尖厉到变调的嚎叫,连滚带爬地向前扑去,

不顾一切地扑向父亲的方向,手脚并用地抓住他的裤脚,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草。

“后、后面!我后面有东西!!”我语无伦次,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劈裂,“奶奶…奶奶说的!它在了!它在了!!

”父亲被我猝不及防的一扑和一通疯话弄得一个趔趄,篮子掉在地上。他先是吓了一跳,

随即恼怒起来,试图甩开我:“胡说八道什么!疯了你!哪来的东西!起来!”“有!有!!

”我死命抱住他的腿,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影子!一个穿红嫁衣的影子!就贴着我!

它刚才在穿衣服!就在我影子上穿!!”我颠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巨大的恐惧攫取了我全部的神智。“眼花!那是火光晃的!”父亲根本不信,

或者说他拒绝去信,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但更多的还是被冒犯和不耐烦,“快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惊扰了你奶奶!

”他用力掰开我的手,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的腿根本站不直,

全身重量都挂在他的胳膊上。“走!回去!”他几乎是拖着我,踉踉跄跄地快步下山,

手电筒的光柱在漆黑的夜空中胡乱摇晃,切割出扭曲狰狞的树木黑影。一路上,

我如同惊弓之鸟,不断地疯狂回头,每一次回头都感觉脖颈僵硬得像要断裂,

每一次都觉得下一刻就会对上一张盖头下的脸或者一片血红的衣角。

但身后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和风吹过草丛树叶的沙沙声。那沙沙声,听起来也变了味,

像是无数细碎的、窃窃私语的脚步,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父亲一路沉默,

拖着我走得飞快,他的手掌心里一片冰凉的汗湿。终于看到老宅昏黄的灯光时,我几乎虚脱。

母亲迎出来,看到我们父女俩的样子,吓了一跳。父亲一把将我推进屋里,

脸色铁青地对母亲低吼:“看好她!魔障了!在坟地胡说八道!”他不再看我,

径直走回里屋,仿佛身后有鬼追他。但我知道,他也怕了。他那强装镇定的外壳下,

恐惧正在裂缝中蔓延。母亲看着我惨白如纸、抖如筛糠的样子,想问什么,

最终只是红着眼圈把我扶到凳子上,给我倒了杯热水。热水烫手,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那一夜,我睁着眼直到天亮。不敢睡,不敢闭眼。

每一次光影的晃动,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我惊跳起来,冷汗涔涔。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一切和奶奶有关的细节,回忆她说过的那句遗嘱的每一个字眼。

为什么是身后三尺?为什么不能立人?立了人会怎样?那穿嫁衣的影子到底是什么?

它为什么缠上我?它想做什么?奶奶一定知道!她一定知道什么!她那句警告,

不是空穴来风!之后的几天,我活在一种极致的惊恐和警惕里。我不再信任任何方位,

我用粉笔在屋里地上画线,严禁任何人跨越我身后三尺的禁区。我甚至对着空气尖叫,

呵斥那可能存在的“东西”离开。家里人看我的眼神,从担忧逐渐变成了恐惧和疏远,

他们窃窃私语,说奶奶的死和接连的横祸把我逼疯了。只有我知道我没疯。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清醒地感知着那如影随形的注视感,

清醒地感受着那股挥之不去的、若有若无的陈旧胭脂混合血腥的气息。它还在。它一直还在。

直到那个下午,我翻找奶奶遗物,想找到一些线索时,在奶奶那口老旧樟木箱最底层,

摸到一个坚硬的、冰凉的物件。那是一面巴掌大的、纹饰古旧的青铜菱花镜。镜面模糊不清,

蒙着一层厚厚的、擦拭不掉的晦暗。镜子背面,阴刻着一些从没见过的、扭曲繁复的符文,

中央似乎曾镶嵌过什么,如今只剩下一个凹陷的空洞。

整面镜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和冰冷。我拿着镜子,鬼使神差地,慢慢将它举到面前。

模糊的镜面映出我苍白憔悴、眼窝深陷的脸。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

我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镜面微微偏转,试图朝向我的…身后。心脏跳得像擂鼓。

镜面模糊得像蒙着一层水汽,光线昏暗。但我还是看到了——就在我那模糊身影的后面,

极其贴近的地方,一团更为浓稠的、人形的暗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比那天在坟地看到的更清晰了一些。它身上那件血色嫁衣的轮廓更加分明,

宽袖、束腰、裙摆逶迤,一种死寂的、妖异的红。它的头上,似乎盖着一块暗色的布帛,

低垂着,看不到脸。它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紧紧地站在我的身后。

站在奶奶用生命划出的、那片绝对禁忌的领域之内。与我形影不离。

镜子的冰冷透过指尖直窜心脏,我手一抖,

那面古旧的青铜菱花镜“哐当”一声掉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沉闷却惊心动魄的声响。

它没有碎,只是镜面朝下扣着,像一只合上的、拒绝再看这个世界的眼睛。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眼前阵阵发黑。不是幻觉。坟地那一瞥不是火光造成的错觉!它真的在。一直在我身后。

紧紧贴着,沉默地,穿着那身血一般刺目的嫁衣。

那冰冷的、带着陈旧胭脂和血腥气的注视感,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像无数细密的冰针,

扎在我的后颈,我的脊背,穿透衣物,直刺入骨髓深处。我不敢动,甚至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全身的肌肉都绷成了坚硬的石头,恐惧像最粘稠的胶水,灌满了我的每一个关节。

它…在看我吗?透过那块低垂的暗色盖头?它的目光是什么样的?怨恨?冰冷?还是…空洞?

奶奶…奶奶…我在心里无声地尖叫,牙齿磕碰得厉害,几乎要咬碎。奶奶知道!

她一定知道会这样!所以她用最后的气力警告我!可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是我?!“阿囡?

”母亲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没事吧?

我听见东西掉地上了。”她的声音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我紧绷到极致的精神。

我几乎要跳起来。“别进来!”我失声尖叫,声音劈裂尖锐得不像我自己,“不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