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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荆棘之师

发表时间: 2025-08-23
荒弃的雷击崖,如同一柄被巨神遗弃的、焦黑的断剑,斜插在阴阳桥裂痕以西的贫瘠丘陵深处。

这里远离了集市的喧嚣与人烟,只有终年不散的、带着硫磺与臭氧气息的罡风,在嶙峋的怪石间呜咽穿梭。

崖顶的平台布满蛛网般的焦痕,那是无数次天雷劈落的印记,***的黑色岩石在惨白的双月照耀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光泽。

空气在这里是凝固的铅块,沉重地压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刮般的刺痛,吸入的是干涩的尘埃与狂暴能量残余的碎屑。

白璃站在崖顶中央,纤细的身影在巨大的天幕裂痕和荒凉焦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脆弱。

她依旧裹着那件粗麻斗篷,兜帽早己在奔逃中滑落,一头银白的长发被狂风吹得肆意飞舞,如同燃烧的苍白火焰。

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残留着昨夜惊魂未定的余悸,以及一种被强行拖拽至此的茫然与倔强。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不容抗拒的力道和奇异的暖意。

玄煌就站在她前方三步之外,背对着那撕裂天空的巨大裂痕。

他依旧是那身半旧的游侠装束,身姿却如崖顶最坚硬的磐石,纹丝不动。

罡风卷起他墨色短褂的下摆,猎猎作响,却撼不动他分毫。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淬炼过的寒冰,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审视着白璃,仿佛在评估一件需要精心打磨的工具。

“扔掉它。”

玄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不容置疑。

白璃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那粗陋的斗篷,她用以伪装、用以遮藏身份的脆弱屏障。

在这片荒芜之地,在这样一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面前,这伪装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硫磺味的冰冷空气,胸腔里翻涌着屈辱和反抗的冲动,但昨夜那弹指碎魔刃的恐怖画面瞬间掠过脑海,压下了所有妄念。

指尖微微颤抖着,她解开了斗篷的系带。

粗糙的麻布滑落肩头,无声地委顿在焦黑的岩石上,如同褪下了一层保护色。

内里是同样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衣,勾勒出少女单薄的身形。

没了斗篷的遮掩,暴露在凛冽风中的肌肤立刻激起一层细小的栗粒,银白的长发更是被风吹得狂舞,几乎要遮蔽她的视线。

玄煌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扫过她因紧张而绷紧的肩膀,掠过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最终定格在她那双强作镇定、却难掩深处一丝惶恐的紫眸上。

“魔族的力量,根植于幽影与心念。”

玄煌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诵读一段冰冷的碑文,没有起伏,只有不容置疑的陈述,“你们的天赋,在于感知、在于渗透、在于……蛊惑人心。

高阶魔族一念动,便可引动深渊魔气,或化作利刃,或凝成坚盾。

其核心,在于‘凝’与‘发’。”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

只有在他掌心上方寸许的空气中,光线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扭曲,仿佛那里凭空多了一枚无形的透镜。

一丝丝比发丝更细、近乎透明的暗紫色气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从虚无中悄然渗出,无声地在他掌心上方盘旋、汇聚、凝实!

那过程安静得诡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控制力。

没有一丝多余的能量逸散,没有引起周围罡风的丝毫紊乱。

只是片刻,一枚约莫三寸长、边缘锐利如刀锋、通体流转着深邃幽暗光泽的暗紫色棱刺,静静地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

它散发着一种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阴冷气息,仿佛能冻结灵魂。

白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魔气凝形!

这是魔族高阶术法的入门标志!

他竟然……如此轻易地模拟了出来?

而且那凝练的程度,那对力量入微的掌控,简首比她见过的许多魔族将领还要可怕!

这绝非简单的模仿!

他是谁?!

“看清楚了?”

玄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震惊。

他五指轻轻一握,那枚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暗紫棱刺如同幻影般无声溃散,化作点点微不可察的紫芒,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白璃身上,带着审视的压力:“尝试将你体内的力量,凝聚于掌心,化为最简单的攻击形态。

一根刺,一道刃,皆可。

记住,是攻击,不是你那点可怜的治愈把戏。”

白璃的心猛地一沉。

攻击形态?

凝聚魔气?

她当然知道怎么做!

身为魔族公主,这是她血脉中流淌的本能!

可是……每一次尝试,那力量就像不听话的流水,要么溃散,要么……只会涌向治愈与守护的方向。

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紫眸深处闪过一丝微弱的银光,那是她体内力量开始流转的征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刚才玄煌那近乎完美的演示,摒弃所有杂念,将意念沉入体内那熟悉的能量源泉——那是来自深渊幽影的馈赠,冰冷、深邃,带着改变形态、侵蚀万物的潜能。

她缓缓抬起右手,学着玄煌的样子,五指张开,掌心向上。

意念高度集中,尝试着去捕捉、去凝聚、去塑造……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银白色气流,如同羞涩的萤火虫,颤巍巍地从她掌心皮肤下渗透出来。

它非常微弱,在惨白的月光下几乎难以察觉,带着一种与玄煌凝聚的魔气截然不同的气息——少了几分阴冷暴戾,多了几分清冽纯净。

白璃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为费力,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本能的排斥和艰难。

她死死盯着那缕微弱的银光,意念如同无形的刻刀,疯狂地催逼着它:“变!

变成刺!

变成刀!”

然而,那缕银白气流只是在她掌心上方微弱地盘旋着,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形态极其不稳定。

它非但没有凝成任何具有攻击性的形态,反而在盘旋中,逸散出点点极其细微、却异常柔和的银白光点,如同微尘般飘散开来。

这些光点接触到下方焦黑的岩石,岩石表面被风蚀出的细微裂痕,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微弱地……弥合了一丝丝!

仿佛干渴的大地得到了微末的滋润!

攻击?

不!

它展现出的,依旧是那该死的、根植于她血脉深处的治愈与修复的本能!

甚至比平时更微弱!

“呃!”

白璃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吟,脸色因用力而微微涨红。

那缕银光终于在她竭尽全力的意念压迫下,猛地一颤,如同绷紧的琴弦骤然断裂,无声地溃散开来,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掌心只余下一片空荡,还有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残留的冰凉麻木感。

失败了,又一次。

崖顶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一片死寂的沉默。

玄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深邃的眼眸如同无波的古井,倒映着白璃苍白挫败的脸庞和那双写满不甘的紫眸。

他没有立刻斥责,只是那目光,平静得让白璃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再来。”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重锤砸下。

白璃咬紧了下唇,尝到一丝腥甜。

她再次抬手,凝聚心神。

这一次,她调动了更多的力量,银白的光芒比刚才明亮了一些,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一团不规则的、微微跳动的光晕。

她摒弃了所有关于治愈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勾勒着尖锐棱刺的形象,用尽全力去压缩、去塑形!

光晕在她的意念驱使下剧烈地波动起来,边缘处似乎真的开始拉伸、变得锐利!

一丝锐气隐隐浮现!

成了?!

白璃心中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音。

那团好不容易凝聚出些许棱角的光晕,在即将成型的临界点,毫无征兆地骤然溃散!

这一次溃散得更加彻底,化作一大片柔和的银白光尘,如同细雪般纷纷扬扬洒落。

光尘触及到白璃脚下因能量冲突而枯萎的一小丛顽强苔藓,那枯黄的苔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点点微不足道的翠意!

攻击?

不!

它依旧在治愈!

在滋养!

哪怕对象只是一丛卑微的苔藓!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荒诞的绝望瞬间攫住了白璃。

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又看了看那一点微不可察的绿意,紫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近乎崩溃的茫然。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拥有着魔族皇室最纯粹的血脉,为什么连最基础的魔气凝形攻击都做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

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在风中破碎不堪,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玄煌依旧沉默着。

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那一步带着无形的压力,让白璃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他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动作平稳而缓慢。

这一次,他没有凝聚魔气。

在他的掌心上方,空间再次发生细微的扭曲。

但这一次,浮现的并非阴冷的紫芒,而是一缕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气流!

那气流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内敛、沉凝、仿佛蕴含着无尽爆发力的煌煌之威!

尽管微弱,却让白璃体内的魔族力量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悸动和不适!

那缕淡金色的气流在他掌心上方盘旋,形态稳定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玄煌的目光落在白璃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

“伸出手。”

他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白璃不明所以,但在他无形的威压下,只能迟疑地、缓慢地伸出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淡金色气流的瞬间——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却刺耳无比的爆鸣声骤然响起!

白璃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毒针狠狠刺中!

一股尖锐、狂暴、带着毁灭性破坏力的能量瞬间沿着她的指尖狠狠冲入!

那感觉,仿佛有一道微型的金色雷霆在她经络里炸开!

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整条手臂!

“啊!”

白璃痛呼一声,猛地缩回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左手死死捂住剧痛的右手手腕,指缝间,那被无形力量刺中的指尖,皮肤赫然变得焦黑一片,如同被高温瞬间灼烧过!

一股焦糊味隐隐传来。

剧痛让她额角冷汗涔涔而下,紫眸中充满了生理性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是什么力量?!

如此霸道!

如此……与她的力量格格不入,如同天敌!

玄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痛苦的反应,掌心上方那缕淡金色的气流无声消散。

他缓缓收回手,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冰冷:“感觉到了吗?

这就是攻击的力量。

纯粹的、为了破坏而生的力量。”

“而你,”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白璃所有的侥幸,“你的力量,天生与之相悖。

你的天赋,你的本能,甚至你的灵魂深处,都在抗拒着‘毁灭’本身。

那点可怜的治愈能力,是你唯一能掌控的、也是唯一能保护你不被自己力量反噬的……囚笼。”

囚笼!

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砸在白璃的心上,让她浑身剧震!

她猛地抬起头,紫眸中燃烧起屈辱、不甘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愤怒火焰!

他凭什么这么说?!

凭什么断言?!

“不!

不可能!”

她几乎是嘶喊出声,声音因激动和剧痛而沙哑,“我是……我一定可以!”

她不想承认!

不愿承认!

玄煌看着那双燃烧着倔强火焰的紫眸,看着她因剧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捉摸的微光。

他没有反驳她的嘶喊,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这一次,他既没有凝聚魔气,也没有凝聚那霸道的金色力量。

他只是伸出了一根食指。

指尖,一点极其微弱的、近乎虚无的银色光芒悄然浮现。

那光芒纯净、柔和,带着一种与白璃的力量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深邃的气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指尖,如同一点微弱的星芒。

白璃的呼吸猛地一窒!

紫眸瞬间睁大!

那气息……那感觉……那分明是……玄煌的目光平静地迎视着她震惊的眼神,指尖那点微弱的银芒轻轻跳跃了一下。

“治愈术,并不低微。”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却带着一种更沉重的力量,“真正低微的,是连自己唯一拥有的力量都无法正视、无法掌控的人。”

“想学攻击?”

他指尖的银芒悄然熄灭,“先学会,如何让你的‘囚笼’,变成最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崖边,目光投向远处那永恒撕裂天空的阴阳桥裂痕,背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孤绝而冷硬。

只留下白璃呆立在原地,右手指尖的焦黑刺痛依旧清晰,心头的震撼与迷茫却如同翻腾的怒海。

囚笼?

壁垒?

他指尖那抹同源的银光……他到底是谁?

他又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