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趣游话外!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岁尽不知意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6

她大婚那日,十里红妆,满城皆知新郎是当朝状元郎,风光无限。而我,

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缩在墙角,望着她凤冠霞帔,笑靥如花。她不知道,

为了她此刻的岁月静好,我付出了什么。我曾是她的少年郎,是她午夜梦回时哭着喊的名字。

可现在,她看我的眼神,比看街边的石子还要陌生。我藏在袖中的手,枯槁如树皮,

掌心躺着一面破碎的铜镜。上面每一道裂痕,都是我爱过她的证据。01我叫沈昭,

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幸得村里的老木匠收养,才没饿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师父姓王,

是个寡言少语的男人,一身手艺出神入化,却总爱叼着个旱烟杆,看什么都淡淡的。

他教我识字,教我手艺,把我当亲生儿子养。木匠铺子不大,

终日弥漫着檀木与桐油混合的香气,那是我整个少年时代最安心的味道。

许知意是知县家的千金,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矜贵得让人不敢碰。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本该毫无交集。命运的绳索,却在青州城外那座青石桥上,打了个死结。那天恰逢上元节,

满城花灯,亮如白昼。她贪玩,穿着一身簇新的红袄,带着丫鬟家丁,

非要去捞河里那盏最大的鲤鱼灯。人小身子不稳,脚下一滑,

便一头栽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一时间,桥上乱作一团。家丁丫鬟们尖叫着,呼喊着,

却没一个敢下水救人。我刚帮师父送完货路过,看到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在水里扑腾,

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河水像无数根冰针,扎进我的骨头缝里。我奋力游过去,

抓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她趴在岸边,咳出好几口水,小脸煞白,

嘴唇冻得发紫。可她缓过劲来,第一件事,却是转头对我笑。那笑容干净得像初雪,

声音软糯得像刚出炉的糯米糕。“谢谢你,小哥哥。”从那天起,知县府的千金,

便成了我这间破旧木匠铺的常客。她会带着府里上好的糕点,名义上是孝敬我师父,

却总把最甜的那块桂花糕,偷偷塞进我嘴里。她说,我身上的木屑香,

比她闺房里点的熏香还好闻。她会缠着我,让我用木头给她雕各种小玩意儿。

一只翘着尾巴的小兔子,一匹能拉着小车跑的小马,还有一个照着她模样雕的小像,

她宝贝得不行,走哪儿都带着。我的手艺不算精湛,手上常常被木刺扎得都是小口子。

每当这时,她都会比我还疼,瘪着小嘴,眼眶红红的,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给我吹着伤口,

那认真的模样,让我心里又暖又痒。青州城里渐渐有了流言。都说,知县家的千金,

怕是瞧上那个一穷二白的穷木匠了。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师父看在眼里,

只是叹着气,将旱烟杆敲得梆梆响,“沈昭,门不当户不对,是苦海。”我不信命,

我只信我自己。我将攒了许久的碎银,跑遍了全城最好的铺子,

终于寻到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簪。那簪子温润通透,像极了她的眼睛。我想,等她及笄那天,

我就亲手为她簪上,然后告诉她,我想娶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可我没能等到她及笄。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像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了整个青州城。死亡的气息,

弥漫在大街小巷。知县许大人为了安抚民心,日夜操劳,不幸染病,整个许府,首当其冲,

被官兵层层封锁。我疯了似的想冲进去,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可那些官兵的长矛,

冷硬如铁,将我一次次打翻在地,撞得我头破血流。最后,还是她贴身的丫鬟翠儿,

冒死从后门递了消息给我。我在后门那棵老槐树下,偷偷见到了她。不过短短几日,

她瘦得脱了相,原本红润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窝深陷。她隔着厚重的门缝,

将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递给我,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沈昭,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忘了我。”我握着她滚烫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恍惚间,

我想起师父醉酒后提过的一段秘闻。他说,城西后山有座废弃的山神庙,

里面供奉着一面能逆转乾坤的古镜,只是要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当时只当是神话传说,

如今,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磕磕绊绊地跑上后山,穿过荆棘丛生的野路,

终于找到了那座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庙里,蛛网遍布,神像倾颓。那面古老的铜镜,

就静静地立在神台之上,镜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承载了千年的风霜。我跪在镜子前,

从怀里掏出刻刀,毫不犹豫地割破手掌。温热的血,滴落在冰冷的镜面上。我用血,

一笔一划,在镜面上写下她的名字——许知意。“我愿,用我十年阳寿,

换青州城瘟疫从未发生,换许知意安然无恙。”话音落下,铜镜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将整个破庙照得如同白昼。我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瞬间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木匠铺那张熟悉的硬板床上。师父见我醒了,正没好气地骂骂咧咧。

“你这臭小子,睡得跟死猪一样,让你去给张员外家送个货,你倒好,在路上睡着了,

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我愣住了,送货?什么送货?我猛地冲到屋里的铜盆前,

水面倒映出的少年,眉眼依旧,只是鬓角,竟生出几缕刺眼的白发。我的身体,

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虚弱无力,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空洞的疲惫。我冲出铺子,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一片祥和安宁。哪里有半点瘟疫的影子。

我疯了似的跑向许府,那扇曾经紧闭的大门,此刻敞开着,丫鬟家丁进进出出,忙碌而有序。

我看到了许知意。她正在院子里和丫鬟们踢毽子,五彩的毽子上下翻飞,

她的笑声清脆如银铃。她还是那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健康,活泼,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我激动地冲过去,喉咙里哽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呼唤。“知意!”她闻声转过头,

看着我,那双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里,却盛满了疑惑和戒备。“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02“你是谁?我们认识吗?”简简单单七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捅进我心里,

来回搅动。我愣在原地,看着她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丫鬟们的嬉笑声,远处街市的喧闹声,

都离我远去。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清澈见底,却又疏离冷漠的眼神。她身边的丫鬟翠儿,

那个曾冒死给我递消息的姑娘,此刻却像护着珍宝一样将她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瞪着我。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知县府门前大放厥词,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我张了张嘴,

想解释,想辩白。我想说,我是沈昭啊。是那个在青石桥下,

把你从冰冷河水里捞上来的沈昭。是那个给你雕了兔子和小马,

手上扎了刺你都会心疼掉眼泪的沈昭。可看着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我明白了。在她的世界里,那场席卷全城的瘟疫从未发生过。

上元节那天,她或许从未去过青石桥,也从未为了捞一盏花灯而失足落水。自然,

她也就不认识一个叫沈昭的穷木匠。我逆转了时空,救了她,救了这座城。代价是,

在她的记忆里,抹去了我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我被当成疯子,

被许府高大健壮的家丁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推搡间,我踉跄着摔在地上,

手心被粗糙的石子路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可这点疼,又怎及得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周围的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卖糖葫芦的老伯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看我的眼神不再是熟稔的笑。

隔壁的张婶牵着她的孙子路过,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问我吃了没。我像一个游荡在故地的孤魂,

所有人都认识,却又没有人认识我。回到木匠铺,师父看我魂不守舍的样子,

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跟丢了魂似的。”他叹了口气,

以为我是送货累着了,絮絮叨叨地念着,“跟你说了多少遍,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那许家小姐是天上的凤凰,咱们是地上的泥鳅,不是一路人。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鬓角那几缕扎眼的白发,苦涩地笑了。这不是病,师父,

这是我爱她的代价。我成了一个普通的木匠沈昭,在她的世界里,

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知县千金。我们之间,

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我不敢再去打扰她,甚至不敢再靠近许府。我只能在每天清晨,

她出门去城东的白马寺上香的时候,躲在街角那棵大槐树后,偷偷地,贪婪地看她一眼。

看她的马车从我面前缓缓驶过,看那锦绣车帘被风吹起的一角,偶尔能瞥见她精致的侧脸。

仅仅是这样,就足以支撑我度过一整天的煎熬。她长高了,身形愈发窈窕,眉眼也渐渐长开,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她成了整个青州城所有少年郎魂牵梦萦的梦。

而我,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贼,卑微地窥探着那束本该照亮我生命的光。日子就这样,

一天一天,在无望的思念中流逝。直到她及笄那天。许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我听说,城里的媒婆为了能给自家公子说亲,快把许府的门槛都踏破了。

我一个人坐在木匠铺里,周围是熟悉的木料香气,心里却空得发慌。我从怀里,

摸出那支早已准备好的玉簪。簪子被我摩挲得温润光滑,翠绿的颜色在昏暗的烛光下,

泛着幽幽的光。这支簪子,本该由我,在今天,亲手为她戴上。可现在,

我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是铺子里最劣质的烧刀子,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也壮了我的胆。我借着酒劲,

跌跌撞撞地来到许府高高的院墙外。我像个疯子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堵冰冷的墙头,

只想再看她一眼。月光如水,洒满庭院。她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秋千上,

手里提着一盏我曾为她雕刻过的兔子灯,神情落寞,与白天的热闹格格不入。我看得痴了,

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脚下一滑,便从高高的墙头重重摔了下去。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

显得格外刺耳。这一下惊动了府里的护院,也惊动了秋千上的她。她提着灯笼,踩着月光,

一步步朝我走来。摇曳的光影,照亮了我摔得满身尘土的狼狈模样。

我像一只被光照到的老鼠,躺在地上,无处遁形,只觉得屈辱和难堪。她走到我面前,

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我。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困惑,

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是你?”她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的心脏,在那一刻,疯狂地跳动起来,

几乎要撞破我的胸膛。03“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声音像一道和煦的春风,

瞬间吹散了我心中积郁已久的寒冰。我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也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语无伦次地问。“你……你想起来了?

”她看着我急切又狼狈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眼里的迷茫更深了。“我不知道,

就是觉得你很眼熟,像……像梦里见过的人。”梦里……我的心,一半是炙热的火焰,

一半是冰冷的海水。她没有完全忘记我,原来,在她的潜意识深处,还残留着我的痕迹。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梦境,也足以让我欣喜若狂。“我叫沈昭,是个木匠。

”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介绍自己。我怕声音太大吓到她,

又怕太小她听不见,那几个字说得异常艰难。她身后的丫鬟翠儿又想上前来呵斥我,

却被她抬手制止了。她看着我,好奇地歪了歪头,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意儿。

“沈昭……沈昭……”她轻声念着我的名字,随即弯起眼睛笑了,“是个好名字。

”那个夜晚,成了我们之间一个新的开始。她没有声张,

没有让家丁把我这个“夜闯私宅”的贼人打出去。我们隔着一堵冰冷的院墙,聊了整整一夜。

她告诉我,她从小就总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

会在上元节的河里奋不顾身地救她。会用一双巧手,给她雕各种各样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笨拙地递上一块最甜的桂花糕。她说,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可今天看到我从墙上摔下来的样子,不知为何,

就觉得梦里的那个少年,应该就是我这个模样。我静静地听着,眼眶阵阵发热,

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多想告诉她,那不是梦,知意,那全都是真的。那就是我们的过去,

是我们被人为抹去的,最珍贵的曾经。可我不能。我怕她把我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更害怕,说出真相后,会再次触发某种未知的禁忌,给我们带来新的灾难。

那面古镜的代价,我已经承受过一次,我不敢再赌。从那晚之后,她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偷偷溜出府,来我的木匠铺。有时候是说头上的珠钗坏了,需要修补。

有时候又说是娘亲留下的妆匣裂了一道缝,让我帮忙看看。每一次,她都像个好奇的宝宝,

蹲在我身边,托着腮,看我如何将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在刻刀下慢慢变成精美的物件。

“沈昭,你的手好巧啊,好像什么东西到了你手里,都能变得不一样。

”她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我手里的刻刀猛地抖了一下,差点在木料上划出一道错误的痕迹。

我不敢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能闷着头,更加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以此来掩饰我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铺子里的师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唉声叹气,只是叼着他的老烟杆,靠在门框上,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臭小子,有出息了。”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就这样,重新开始。用一种全新的方式,

续写我们被中断的缘分。我甚至开始重新存钱,想着这一次,一定要更快地攒够聘礼,

去许府,堂堂正正地提亲。直到那天,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带着一众耀武扬威的家仆,

闯进了我狭小破旧的铺子。他一脚踹翻了我门口堆放的木料,木屑四溅。他指着我的鼻子,

用一种极其傲慢的语气,对站在我身边的许知意说。“知意,

这就是你天天念叨的那个穷木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一身的穷酸气。”许知意脸色一白,

立刻挡在了我的身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裴子昂,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

”那个叫裴子昂的男人,我认得。他是新上任的两淮盐运使的独子,仗着家世,

在青州城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更是她父亲,精挑细选,为她定下的未来夫婿。

裴子昂轻蔑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可以随脚碾死的蝼蚁。“知意,别胡闹了。

许伯父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你以后就是我裴家的人,不要再和这种下等人来往,

平白脏了自己的身份。”下等人。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扎得我鲜血淋漓。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许知意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目里燃着怒火。“我的婚事,凭什么由你们来决定!我不嫁!

我死也不嫁!”她说完,毅然转身,拉住我的手,用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看着我。“沈昭,

你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04“沈昭,你带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她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我看着她决绝的眼神,

感受着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那一刻,什么盐运使公子,什么门第之见,

什么不可预知的未来,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我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好,我带你走。

”裴子昂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婉顺从的许知意,

会为了我这样一个穷小子,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反了你了!”他怒吼一声,

英俊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给脸不要脸!”他向后一挥手,

他带来的那些家仆便如狼似虎地朝我扑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将许知意护在身后,

抄起手边一根打磨了一半的木棍,迎了上去。铺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我一个常年只跟木头打交道的木匠,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家仆的对手。我拼尽全力,

却也只是徒劳。很快,我手中的木棍被打飞,整个人被一脚踹倒在地。

嘴角瞬间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裴子昂走到我面前,用他那双踩着名贵云锦靴的脚,

狠狠地踩在了我的右手上,然后用力地碾压。他的眼神阴鸷而残忍,“一个臭木匠,

也敢跟我抢女人?你配吗?”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我的全身,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住手!

”许知意哭喊着扑了过来,不顾一切地抱住裴子昂的腿,苦苦哀求。“我求求你,放过他!

我嫁给你,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嫁给你还不行吗!”裴子昂的脚,

终于从我那只已经血肉模糊的手上移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

如同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许知意被他强行从地上拉起,

带走。她回头看我,满眼都是泪水,和无尽的绝望。我的心,比我那只被碾碎的手骨,

还要疼上千万倍。师父请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可大夫只是摇着头,叹着气。他说,

我的手骨碎得太厉害,筋也断了,这辈子,再也拿不起刻刀了。我躺在床上,成了一个废人。

整日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那方熟悉的房梁。我知道,许知意是为了救我,

才答应嫁给那个畜生。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甚至连养活自己的手艺都失去了。我又怎么配得上她的爱,怎么配带她走。无尽的绝望之中,

我又想起了后山那面古老的铜镜。那是我最后的一张底牌,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不顾师父声嘶力竭的阻拦,拖着那只残废的手,带着一身未愈的伤痛,再次爬上了后山。

山路比上一次更加难走,我摔倒了无数次,浑身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

当我终于到达那座破庙时,已经像个血人。铜镜依旧静静地立在那方积满灰尘的神台上,

上面的裂痕,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能与狼狈。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狠狠咬破舌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尽数喷在了冰冷的镜面上。

鲜血瞬间覆盖了那些古老的裂纹。“我愿,用我余生所有光阴,换裴子昂一家从未到过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