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夜宴,太子萧景宣当着满朝文武,将一杯冷酒泼在我脸上。“江雪雁,
你这骄纵跋扈的性子,孤实在忍无可忍!”他身侧,是他那弱柳扶风的表妹柳轻儿,
正咳得梨花带雨,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太子妃之位,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门婚事,孤要退!”冰冷的酒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进我鲜红的嫁衣里。满座哗然,
所有看好戏的、同情的、鄙夷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看着他护在怀里的白月光,
又看了看自己这身即将成为笑话的嫁衣,忽然笑了。我没哭没闹,只是平静地行了一礼,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臣女,遵旨。”转身,我便入了宫,
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只求父皇一道圣旨。不是为了求他收回成命,而是求他,
将我赐婚给那个被废黜圈禁、双腿残疾的大皇子——萧瑾瑜。京城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从准太子妃自甘***,去嫁一个废人。他们不知道,我赌的,是这天下。1.“江雪雁,
你疯了不成?!”萧景宣冲进凤仪宫时,我正由宫人伺候着,试穿一身素雅些的宫装。
那身即将成为笑话的准太子妃礼服,已经被我丢进了火盆,连灰烬都懒得看一眼。
他一把挥开我身边的宫女,猩红着眼瞪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嫁给萧瑾瑜?
那个废人!你是想让整个将军府都跟着你蒙羞吗?”我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眼皮都没抬一下:“殿下慎言,大皇子再如何,也是您的兄长,是父皇的亲子。
‘废人’二字,传出去,丢的是皇家颜面。”“你!”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你这是在跟孤置气?就为了孤退了你的婚?”我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映不出他半分焦躁的影子。“殿下想多了。你与柳姑娘情深似海,我成人之美,
岂非一桩美谈?至于我嫁给谁,那是我江雪雁自己的选择,与殿下再无干系。
”柳轻儿跟在他身后,适时地柔弱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泫然欲泣:“表哥,
你别怪雪雁姐姐,都怪我……若不是我身子不争气,也不会让你为我忧心,
惹得姐姐误会……”她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看我,眼里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这对狗男女,
在我面前演得倒是情真意切。我懒得再与他们费口舌,直接对萧景宣道:“殿下若无他事,
便请回吧。我这冷宫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也怕冲撞了柳姑娘的金贵身子。
”“你……”萧景宣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
将他视为天神的江雪雁,会用这样冷漠疏离的态度对他。他习惯了我的追逐,
便以为我会永远跟在他身后。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我江雪雁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
生来傲骨,绝不为人之后。他既无情,我便休。与其哭哭啼啼地做个怨妇,不如另择高枝,
让他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而萧瑾瑜,那个曾经惊才绝艳,
却因兵败断腿、被废圈禁的大皇子,就是我选中的,最锋利的一把刀。
2.父皇最终还是允了我的请旨。或许是出于对我将军府的愧疚,又或许是觉得,
把我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一个废人,总比看着我在京城里碍萧景宣的眼要好。圣旨下来那天,
整个京城都炸了锅。我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从前巴结我的贵女们,如今见了我都绕道走,
背后指指点点,说我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听说了吗?江家那个虎女,被太子退婚后,
想不开要去嫁给大皇子那个瘸子了!”“啧啧,真是想当皇家妇想疯了,一个瘸子废人也要。
”“可不是嘛,以后守着个不能人道的残废,有她哭的时候。”流言蜚语像雪片一样砸来,
我爹气得摔了半屋子的瓷器,我哥提着剑就要去找萧景宣拼命。我拦住了他们。“爹,哥哥,
你们相信我。”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今日他们如何笑我,来日,
我就让他们如何哭着求我。江家的女儿,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爹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最终长叹一声,只说了一句:“雁儿,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爹和你哥,都站在你身后。
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后盾。”我眼眶一热,重重点了点头。有家人做靠山,我便无所畏惧。
婚礼办得极为仓促且简陋。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宾客盈门,只有一顶小轿,趁着夜色,
将我从将军府的侧门抬进了大皇子被圈禁的永巷宫。这里偏僻、荒凉,杂草丛生,
与东宫的金碧辉煌判若云泥。我推开新房的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屋里陈设简单,
连大红的喜字都贴得歪歪扭扭。一个穿着暗色锦袍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
望着窗外一株枯死的槐树。他身形清瘦,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屈的孤寂。听到动静,
他缓缓转动轮椅,露出一张清俊却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萧瑾瑜。他的眉眼深邃如画,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即便身处陋室,坐在轮椅上,那身与生俱来的皇子贵气,也丝毫未减。只是那双眼睛,
沉寂得像一潭不见底的深渊,望进去,只有化不开的寒冰。“江小姐,”他开口,声音嘶哑,
像是久未说话,“你本不必如此。”我走到他面前,摘下头上的红盖头,随手丢在桌上。
“大皇子殿下,”我看着他的眼睛,直截了当,“你我皆是天涯沦落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
你我奉旨成婚,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妻,你我荣辱与共。”他闻言,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荣?我一个废人,还有何荣光可言?倒是辱,
怕是要让你跟着我一起承受了。”“是吗?”我微微一笑,蹲下身,直视他的双眼,
“殿下甘心吗?”他瞳孔骤然一缩。我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盖着薄毯的膝盖,
语气笃定:“殿下,你的腿,真的废了吗?”3.空气在瞬间凝固。
萧瑾瑜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周围伺候的下人早已被我遣退,这间简陋的婚房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手下的触感清晰地告诉我,他膝盖下的肌肉,
并非一个久病残疾之人该有的松弛,而是充满了隐忍的力量。他赌我不敢声张,
我赌他心有不甘。良久,他眼中的杀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探究。“你想要什么?
”他问。“我要的,和你一样。”我一字一顿,“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萧瑾瑜曾是大周最耀眼的皇子。他文韬武略,十五岁便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
被立为太子。风头无两,是父皇最骄傲的儿子。若不是三年前那场北境之战,
他为救部下中了埋伏,摔下悬崖断了双腿,如今的东宫之主,依旧是他。而那场战役,
疑点重重。我父亲作为大将军,事后复盘过无数次,都觉得那场埋伏来得太过蹊跷,
仿佛有人提前泄露了军情。可随着萧瑾瑜被废,此事便再也无人敢提。萧景宣,
这个平庸的次子,才得以捡了便宜,坐上了太子之位。萧瑾瑜不甘,我江雪雁,更不甘。
“凭什么?”他冷笑,“凭你一个被太子抛弃的女人?
”“凭我爹是手握三十万兵马的镇国大将军,凭我哥是京城禁卫军副统领,凭我江家,
能给你最需要的兵权!”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你,有脑子,有谋略,
有曾经的旧部和声望。我们联手,才是唯一的出路。”萧瑾瑜沉默了。窗外的冷风灌进来,
吹得烛火摇曳,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忽明忽暗。“你可知,这是一条不归路。”他终于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我从踏进这座宫门开始,
就没想过回头。”我语气决绝,“殿下,你呢?是想在这方寸之地坐以待毙,
等着萧景宣登基后取你性命,还是……与我一起,搏一个锦绣前程?”他看着我,
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光。“好。”他缓缓吐出一个字,“你既有此胆魄,
我便陪你赌这一局。”他向我伸出手:“合作愉快,我的……王妃。”我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心冰冷,却很有力。“合作愉快,我的……王爷。”这一夜,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却结成了最牢固的同盟。天亮之后,我便成了这永巷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我开始着手整顿这座破败的宫殿。将那些眼线和钉子不动声色地拔除,
换上我从娘家带来的忠仆。又亲自下厨,调理萧瑾瑜的饮食起居。在外人看来,
我不过是一个认命的弃妇,每日洗手作羹汤,伺候着一个残废的夫君,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萧景宣和柳轻儿来看过我几次。他们站在庭院里,看着我穿着粗布衣衫,
亲手为萧瑾瑜推轮椅,眼中的鄙夷和得意毫不掩饰。“雪雁姐姐,你受苦了。
”柳轻儿假惺惺地拿出一方丝帕,按了按眼角,“若是过得不舒心,随时可以跟表哥说,
表哥会为你做主的。”萧景宣则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江雪雁,
看在你曾与孤有婚约的份上,孤可以求父皇,给你换个清静的庵堂,
总好过在这里伺候一个废人。”我怀里的萧瑾瑜,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抬起头,脸上挂着温婉贤淑的笑:“多谢太子殿下和柳姑娘关心。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既是大哥的妻子,照顾他便是我的本分。倒是殿下,
还是多关心关心柳姑娘的身子吧,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别过了病气给殿下。”一句话,
噎得柳轻儿脸色煞白,咳得更厉害了。萧景宣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怒视我:“江雪雁,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笑而不语,推着萧瑾瑜转身回屋。“砰”的一声,
将他们的嘴脸关在门外。“解气了?”萧瑾瑜低声问。“还不够。”我替他盖好毯子,
“等把你推上那个位置,看着他们跪在我脚下的时候,才叫真正的解气。”他闻言,
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压抑了许久之后,显得格外清朗。
4.日子在平静的伪装下暗流涌动。白天,我是贤惠的王妃,萧瑾瑜是颓废的废人。
到了晚上,这间小小的寝殿,就成了我们的议事厅。我利用回娘家的机会,将萧瑾瑜的指令,
通过我家的秘密渠道,传递给他那些蛰伏在各地的旧部。朝堂上的风吹草动,
京城里的各方势力,也由我哥哥江晏搜集整理,再由我带回宫中。萧瑾瑜的身体,
在我的精心调理下,也一日好过一日。他不再是那个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废王,
虽然依旧坐在轮椅上,但眉宇间的锋芒,却日渐显露。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最初的盟友,
渐渐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他会在我分析朝局时,不动声色地为我添上一杯热茶。
会在我为传递消息而深夜晚归时,一直亮着灯等我。他话不多,却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
给我最坚实的支持。有一次,我为了见他安插在城外的一位将军,冒着大雨策马出城。
回来时浑身湿透,还染了风寒,烧得人事不省。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萧瑾瑜,
就坐在我的床边。他没有坐轮椅,而是坐在床沿上,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的腿……”他看着我,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担忧:“在你面前,何须再装。”他将我扶起来,
亲自喂我喝药。药很苦,可我的心,却被一股暖流包裹着。“你为了我的事,
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我们是盟友,你的事,
就是我的事。”我喝完药,有些虚弱地靠在床头。“只是盟友?”他定定地看着我,
黑眸深邃。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避开了他的视线。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收起药碗,
替我掖好被角。“睡吧。”他说,“一切有我。”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条复仇之路,
似乎也没有那么孤单和冰冷了。5.转眼间,半年过去。萧景宣和柳轻儿的婚期将至,
东宫张灯结彩,好不热闹。整个京城都在为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歌功颂德,说她温柔贤淑,
知书达理,是太子殿下的贤内助。而我,早已被人遗忘在角落。柳轻儿大婚前,
特意“好心”地派人给我送来了请柬。帖子上烫金的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王爷,
他们这是在向我们***呢。”我将请柬丢在桌上,冷笑道。萧瑾瑜正在看一卷兵书,
闻言头也不抬:“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不,我要去。”我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前未婚妻’呢?也该是时候,送他们一份大礼了。
”萧瑾瑜放下书卷,看向我:“你想做什么?”“不做什么,只是去讨一杯喜酒。
”我神秘一笑,“顺便,让某些人知道,有些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太子大婚当日,
我盛装出席。我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绣着金凤朝阳,华贵无比。
头上戴着全套的赤金头面,步摇生辉。当我出现在东宫的婚宴上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的目光,从最初的鄙夷和嘲笑,渐渐变成了惊艳和不可思议。他们大概从未想过,
那个在永巷宫里洗手作羹汤的弃妇,竟还有如此光彩照人的一面。萧景宣和柳轻儿看到我时,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尤其是柳轻儿,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嫁衣,站在我这身正红色面前,
顿时被衬得像个上不了台面的丫鬟。“雪雁姐姐,你怎么来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太子大婚,我身为皇嫂,自然要来道贺。”我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锦盒,
“这是我和王爷备下的一份薄礼,还望太子和太子妃不要嫌弃。”萧景宣冷着脸,
示意太监接过。太监打开锦盒,里面躺着的,是一块成色极佳的暖玉。众人纷纷赞叹,
说大皇子虽然落魄,出手却依旧大方。柳轻儿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正要开口道谢,
我却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这块暖玉,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听闻太子妃身子骨弱,
畏寒怕冷,用这块暖玉贴身放着,最是温养身体。希望太子妃好好保养,
争取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也算了了太子殿下的一桩心事。”我这话一出,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谁不知道,柳轻儿的身子,弱得连风都能吹倒,太医早就断言,
她子嗣艰难。而萧景宣,为了娶她,不惜违背祖制,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甚至传言说,
他曾对父皇立誓,此生有柳轻儿一人足矣,绝不纳妾。我这番话,看似是好心祝福,
实则是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狠狠地戳了他们的痛处,将他们那点自欺欺人的恩爱,
撕得粉碎。柳轻儿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摇摇欲坠。“你……你胡说!”她指着我,
气得浑身发抖。萧景宣更是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江雪雁!
你安的什么心?大喜的日子,你竟敢在此妖言惑众,诅咒太子妃!”“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
太子殿下何必动怒?”我毫无惧色,迎上他的目光,“还是说,殿下心虚了?
为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置皇家血脉于不顾,殿下,这可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担当啊。
”“来人!”萧景宣彻底被激怒了,“把这个疯女人给孤拖出去!”几个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我身后的侍女,是我哥江晏特意派来保护我的,她们立刻拔剑,护在我身前。
“谁敢动我们王妃!”场面一度剑拔弩张。“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父皇不知何时,
出现在了大殿门口,脸色铁青。6.父皇的出现,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噤若寒蝉。“闹够了没有!”父皇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眼神复杂。萧景宣恶人先告状:“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大皇嫂她……她在大婚之日,
公然诅咒轻儿,扰乱婚宴,实在是欺人太甚!”柳轻儿也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地:“陛下,
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福薄,不该嫁与太子,惹得皇嫂不快……”我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心中毫无波澜。“老大媳妇,”父皇看向我,沉声问,“你可有话说?”我上前一步,
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回父皇,儿臣只是出于关心,赠了太子妃一块暖玉。
至于后面那些话,不过是为***者的肺腑之言,并无诅咒之意。若因此让太子和太子妃误会,
是儿臣失言了。”我认错认得干脆,态度却算不上恭敬。父皇看着我,眉头紧锁。
他知道我受了委屈,但也恼我不知分寸,在大庭广众之下,让皇家颜面扫地。“够了!
”他一挥龙袖,“景宣,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再节外生枝。老大媳妇,你也退下吧。
”这便是帝王的和稀泥之术。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维护的,
只是他至高无上的皇权和脸面。我达到了我的目的,也不再纠缠,行了一礼,
便带着人转身离去。身后,是萧景宣和柳轻儿怨毒的目光。我知道,今天这梁子,
算是彻底结下了。回到永巷宫时,天已经黑了。萧瑾瑜依旧在等我,桌上的饭菜,
还冒着热气。“回来了?”他看到我,起身相迎——在只有我们二人的时候,
他早已不再坐轮椅。“嗯。”我脱下厚重的外袍,坐到桌边。他替我盛了一碗汤,
推到我面前:“事情都办妥了?”“嗯,把他们气得不轻。”我喝了一口汤,
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一身的寒气。“辛苦了。”他看着我,忽然道,
“以后这种事,不必你亲自出面。脏活,让男人来做。”我心中一动,抬头看他。烛光下,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而认真。“我们是盟友,不是吗?”我笑了笑。“是盟友,
也是夫妻。”他纠正道,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我面前。“这是什么?
”“金疮药。”他说,“我听江晏说,你前几日为了见城西兵马司的李都尉,
翻墙时擦伤了手臂。”我愣住了。那是一道很小的伤口,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却记在心里,
还特意为我找来了上好的金疮药。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我心底悄然蔓延。我看着他,
忽然问:“萧瑾瑜,你对我……究竟只是利用,还是……”后面的话,我问不出口。
他却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冰冷,
而是带着灼人的温度。“雪雁,”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最初,或许是。
但现在,我想假戏真做,你愿意吗?”我的心,在那一刻,乱了节奏。7.我承认,
我心动了。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充满了算计和阴谋,萧瑾瑜是唯一一个,
让我感受到温暖和真诚的人。我们从一场交易开始,却在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中,
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收下了那瓶金疮药。有些事情,
不必说得太明白。太子大婚的风波过后,萧景宣和柳轻儿对我恨之入骨,
开始变本加厉地找我们麻烦。他们克扣我们宫里的用度,遣散了我们大部分的宫人,
甚至在冬天,连取暖的炭火都不给足。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困死在这座冷宫里。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物质上的匮乏,对我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没有宫人,
我便亲自打理宫务。没有炭火,萧瑾瑜便将他那件最厚的狐裘披在我身上。日子虽然清苦,
我们的心,却靠得更近了。而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常常几日不上朝。
萧景宣作为太子,开始监国理政。但他才能平庸,又急功近利,听信柳家外戚的谗言,
颁布了几项不得人心的政令,引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几位年长的皇子,也开始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