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般的抉择,只持续了三秒。
我是医学生。
我的天职是救人。
我冲到苏晴身边,摸了摸她的颈动脉,还有搏动。
大出血,休克。
我迅速从柜子里翻出所有干净的毛巾和床单,用专业的手法按压住她的出血点,同时将她的腿部抬高,保持重要器官的供血。
做完这一切,我才敢去打开那个行李箱。
小小的婴儿脸憋得通红,呼吸微弱。
我把他抱出来,用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身上的血污。
他那么小,那么软,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等我处理完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苏晴悠悠转醒。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诧,有迷惑,但那股疯狂的杀意暂时褪去了。
她没有再提杀我的事。
她哭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配上她那张苍白美丽的脸,我见犹怜。
“静雯,我不是故意的……”
她开始向我讲述一个凄惨的故事。
她说自己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强迫,被拍了视频,不敢报警,只能忍气吞声。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我这辈子就毁了!”
她抓住我的手,冰冷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假装相信了。
但我心里清楚,她在撒谎。
一个被侵犯的受害者,在看到自己的孩子时,眼神不会是那种近乎嫌恶的冰冷。
那是一种看一件“麻烦的物品”的眼神。
怀疑的种子,在我心中悄悄埋下。
真正的危机,在第二天早上降临。
“啊!这是什么?血!”
隔壁宿舍的张悦,那个最八卦、最爱占小便宜的姑娘,一大早进来就咋咋唬唬地叫了起来。
她指着卫生间地砖缝里一抹暗红色的痕迹。
“有人受伤了吗,怎么都是血”
我心里一紧,立刻端起桌上刚泡的红糖水,算准角度,“不小心”手一滑。
“哗啦——”
滚烫的红糖水洒了一地,也溅了张悦一裤腿。
“你干什么啊许静雯!”她尖叫起来。
我冷着脸,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嚷什么?我生理期不舒服,弄脏了地,不行吗?”
“你看你,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没见过大姨妈啊”
我平时在宿舍里是人狠话不多的学霸形象,威信很高。
张悦被我怼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一脸不爽,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地去换裤子。
我用强势的态度,暂时压下了这场风波。
可我没想到,我的这次“解围”,在苏晴眼里,变成了我“好拿捏”的证据。
从那天起,她开始变本加厉。
“静雯,我身子不方便,你去帮我买点产妇用品吧。”
“静雯,孩子哭了,你去冲点奶粉。”
“静雯,那些脏东西你处理一下,我看着恶心。”
她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像个女王一样指挥我。
而我,仿佛成了她的贴身仆人,处理着她生产后的一切污秽和麻烦。
我忍了。
为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我以为这种畸形的“同盟”会暂时维持下去。
直到那天深夜,婴儿突然发起了高烧。
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哭声都变得嘶哑。
我急得团团转,想送他去医院。
苏晴却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
“发烧而已,死不了。”
“说不定,死了正好。”
那一刻,我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被点燃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发火。
“苏晴,那是一条命!不是你的玩具!”
我冲她吼道,眼圈都红了。
她被我吼得一愣,随即冷笑一声,翻过身去,不再理我。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明白,指望她是指望不上了。
我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找来酒精和温水,给婴儿进行物理降温。
折腾了大半夜,孩子的体温总算降下去了。
我累得瘫倒在椅子上,看着苏晴丢在垃圾桶里的一堆废纸。
鬼使神差地,我伸手翻了翻。
一张被撕碎的药店收据,被我拼凑了出来。
上面除了叶酸片,还有一个陌生的药名。
我拿出手机一查,心瞬间沉入谷底。
那是一种强效抑制精神类疾病的药物。
我这才意识到,睡在我上铺的,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受害者。
而是一个精神极不稳定的,疯子。
为了自保,也为了那个随时可能被她“处理”掉的孩子,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找出许久不用的备用手机,悄悄打开了录音功能。
放在了宿舍一个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