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公司不放假，老板李军要搞“爱国主义”主题直播。我女儿安安却高烧40度，
在医院等着交钱。我去找李军预支工资，他把一沓钱扔在地上，同时打开了直播镜头。
“想拿钱？跪下！”他指着镜头，又指着我。“对着几十万‘家人’的面，说你感谢公司，
感谢我给了你吃饭的机会！”直播间里，几万名被他煽动的“爱国粉丝”，
用“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弹幕将我淹没。我笑了。我俯身，
慢慢捡起地上的每一张钞票，仔细抚平褶皱。然后，我抬起头，直视着镜头，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陈默，实名举报，‘爱国企业家’李军，长期偷税漏税，
金额高达三千万。”1直播间炸了。弹幕瞬间空白，随即是井喷式的刷屏。“疯了吧？
这是在胡说什么？”“为了钱连这种谎都敢撒？主播快把他踢出去！”“举报？证据呢？
我看就是想讹钱！”李军脸上伪善的笑容彻底消失，阴鸷的表情爬满了他的肥肉。
他猛地关掉直播，办公室里瞬间恢复了死寂。“***的找死！”李军怒吼着，
一个箭步冲上来，肥硕的拳头带着风声朝我脸上砸来。我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他一拳落空，
身体因为惯性踉跄了几步。“李总，别激动。”我冷冷地看着他：“我既然敢说，
手里自然有东西。”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在他眼前晃了晃。“这里面，
是我三年来帮你做的所有假账的原始数据备份。”“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包括那些钱都流向了哪里。”李军的动作停住了，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
贪婪与杀意交织。“给我！”他喘着粗气，再次朝我扑过来。我早就算到他会动手，
没给他任何机会，转身就往外跑。身后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砸东西的巨响。
我冲出公司大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写着“爱国企业家”的烫金牌匾，
在阳光下显得无比刺眼。我攥紧了手里的钱和U盘，没有片刻停留，打车直奔医院。
女儿的命，比什么都重要。2我冲进医院，直奔女儿的病房。走廊尽头，我看到了我的妻子，
楚晴。她靠着墙壁，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我，
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了过来。“老公，你总算来了！”“钱……钱够了吗？
”我把那沓钱塞进她手里，声音沙哑：“够了，快去交钱。”楚晴拿着钱，手都在抖。
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跑向了缴费处。我推开病房的门。
女儿安安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微弱。我坐在床边，
轻轻握住她滚烫的小手。“安安，爸爸来了，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安安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眼皮动了动，却没有力气睁开。楚晴交完费回来，眼圈通红。
“医生说还要观察，如果今晚还不退烧，可能要转去重症监护。”我点了点头，喉咙发堵。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我走到走廊上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李军阴冷的声音。“***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我平静地回答。“应得的？”李军冷笑：“陈默，
你女儿在市一院儿童科302病房吧？烧得不轻啊。”我的血液瞬间冰冷。“你想干什么？
”“不想她有事，就乖乖把东西给我送回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磕头道歉！
”“否则，我不保证你的宝贝女儿，还能不能平安走出医院。”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竟然用我女儿威胁我！我转身冲回病房，楚晴正担忧地看着我。“老公，
谁的电话？你脸色好难看。”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
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壮汉走了进来，满脸横肉，眼神不善。他们扫视了一圈，
目光落在了病床上的安安身上。“谁是陈默？”其中一个开口，声音粗野。
我立刻将楚晴和安安护在身后，冷冷地盯着他们。“我就是。你们是谁？
”“李总让我们来‘问候’一下你的家人。”领头的壮汉狞笑着，
一步步逼近：“顺便提醒你，做人要识时务。”3楚晴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医院！”“医院？”另一个壮汉嗤笑：“医院也拦不住我们办事。
”他们旁若无人地在病房里踱步，目光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看着我们。护士闻声赶来，
也被他们蛮横地推到了一边。“再不滚，连你一起收拾！”我看着他们嚣张的样子，
心里的怒火与恐惧交织。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我的意志。
“东西呢？”领头的壮汉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咬着牙。
“嘴硬？”他冷笑，突然伸手，一把推向我身后的楚晴。我眼疾手快，一把将楚晴拉到怀里，
自己硬生生挨了那一下。胸口一阵闷痛。“老公！”楚晴惊叫出声。“别碰我家人！
”我低吼道，双眼赤红。“碰了又怎么样？”壮汉更加得意，他没有再理我，
而是径直走向安安的病床，伸出手指，在输液管上弹了一下。那清脆的响声，
让我的心脏瞬间停跳。“李总说了，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要是看不到东西，
我们就不是来‘问候’这么简单了。”“我们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女儿，
是怎么一点点……”他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那未尽的威胁。他们留下这句狠话，
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病房里恢复了安静，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挥之不去。
楚晴伏在我怀里，身体抖得厉害。“他们……他们是什么人？陈默，
我们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我抱着她，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麻烦？这是催命的符。
夜里，安安的烧总算退了一些。看着她安稳下来的睡颜，我和楚晴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我的心，却始终悬着。第二天一早，主治医生拦住了我。“陈先生，
有个情况要跟你说一下。”医生的表情有些为难：“你女儿的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了，
但按规定，你们需要办理出院了。”我愣住了。“出院？为什么？她还没痊愈！
”“这是院里的规定。”医生避开我的目光：“你们的床位，已经有别的病人预定了。
”我瞬间明白了。是李军。他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我回到病房，把医院要我们出院的事说了。
楚晴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安安还没好，我们能去哪？”我攥紧了拳头，
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立刻开始联系其他医院，但结果都一样。
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接收安安。李军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大。他要封死我所有的路。
就在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
”李军的声音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李军，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是你自己找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午三点，到公司楼下的广场，带着U盘，
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跪下。否则……”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恶意。
“你就准备给你女儿收尸吧。”4电话挂断，世界一片死寂。我看着病床上毫无察觉的女儿，
心脏被狠狠攥住。我没有选择。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军的电话。“我答应你。
”我的声音干涩。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笑。“早这样不就好了？记住，下午三点，广场。
带上我想要的东西，也带上你的膝盖。”楚晴就站在我身后，她听到了全部。她没有说话，
只是走过来，慢慢地抱住我，手臂勒得我生疼。“老公……”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带着哭腔和绝望。“只要安安没事……什么都不重要了……”可我却从她的语气里，
听出了一点别的东西。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我推开她，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
我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找了一家街角的网吧。里面烟雾缭绕，键盘的敲击声此起彼伏。
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我从口袋里掏出的，不是一个U盘，而是两个。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是我真正的底牌，里面是李军三年来所有的罪证。另一个，是空的。
我将存有罪证的U盘插上电脑。加密，压缩，然后上传到三个不同的国外云盘。做完这一切，
我又将登录的账号密码，分别发送到了三个定时邮件的草稿箱里。收件人，
是国内最著名的几家媒体的主编邮箱。发送时间，设定在七十二小时之后。这是我的护身符，
也是我的催命符。我拔下U盘，将那个空盘留在了口袋里。走出网吧，阳光刺眼。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时间快到了。我打车，前往那个即将上演我的屈辱剧的舞台。
5公司楼下的广场，人头攒动。李军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台子，背景板上写着“迷途知返，浪子回头”八个大字。
台下，不仅有他公司的员工，还有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他要把我的尊严，
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碾碎。然后，再包装成他宽宏大量的戏码。我穿过人群，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有好奇。
李军站在台上，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满面红光。看到我，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朝我招了招手，像是在召唤一条狗。“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着台下的记者们朗声说道。“各位媒体朋友，今天请大家来，是想澄清一件事。
”“我的这位员工，陈默，前几天因为家里出了点急事，一时糊涂，
在直播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我李军，不是个记仇的人。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我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说得冠冕堂皇，台下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掌声。
他转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东西呢？”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空的U盘，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满意地掂了掂，然后随手揣进了口袋。他甚至没有检查。在他的认知里，
我已经被逼入了绝境，根本不敢耍花样。“很好。”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拿起话筒，
声音陡然拔高。“陈默，现在，告诉大家，你错没错？”我看着他，
又看了看台下闪烁的镜头。我深吸一口气。“我错了。”李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指了指地面。“光说可不行，得有诚意。”“跪下。”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在我身上。
我看着李军那张得意的脸，看着台下那些麻木或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的双腿，像是灌了铅。
为了安安。我对自己说。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的膝盖，一寸寸地弯了下去。
就在我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是楚晴的电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直起身，不顾李军错愕的表情，
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楚晴撕心裂肺的哭喊。“老公！快回来！
”“安安……安安她不行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说什么？”“她刚才突然抽搐，
现在……现在已经没有呼吸了！医生在抢救！”轰的一声，我世界里的一切都崩塌了。
我挂断电话，发疯似的推开面前的李军，朝广场外冲去。“拦住他！”李军反应过来，
对我怒吼。他的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滚开！”我双眼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一个人，冲出了包围。身后是李军气急败坏的咒骂和记者们的惊呼。
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安安。我的安安。
6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医院的。当我疯了一样冲到抢救室门口时，看到的，
是亮着的红灯，和瘫倒在门口哭到几乎昏厥的楚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这样……”我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护士被我吓了一跳，挣脱开：“病人家属不能在这里！请冷静！”冷静？我怎么冷静！
我的女儿就在那扇门后面，生死未卜！楚晴看到我，立刻连滚带爬地过来，抓住我的衣服，
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肉里。“陈默！”她尖叫着，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都怪你！都怪你！
”她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辣的疼。“为什么要跟他斗！你为什么要惹他！
你跪下不就好了吗！你把东西给他不就好了吗！”“现在好了！
安安……我的安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
我只是看着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身体里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是啊，为什么？
我以为我的妥协，能换来女儿的平安。可我换来了什么？是更彻底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