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把我送到公司,临走前让我下班等他一起吃饭。
我有点惊讶:“你要请我吃饭?”
他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摩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用他小鹿一样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我说:“是啊,不行吗?”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避开了他的眼睛,说:“当然可以,但你最好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现在很脆弱,你不要送上门来让我白占了便宜。”
只听他在旁边轻笑出声,我忍不住转头看他,毫无防备地跌进一双带笑的眼睛。
午后阳光落在他的眼尾眉梢,衬得他原本就黑的眼眸熠熠生辉,笑眼微弯,唇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唇边漾出好看的笑弧。
他笑着说:“好,不让你白占便宜,今晚你请客。”
我应承下来,下车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按了按鼓声如雷的心跳,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老叶站在我工位旁边,朝我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等我走近,她把咖啡推到我面前,说:“处理干净了?”
我边“嗯”边喝咖啡,顿了一下,凑近老叶低声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学同学吗?
长得像许光汉那个。”
老叶点头说记得。
我咬着吸管,没什么底气地说:“他好像…对我有些意思?
刚刚他陪我去收苏远舟的东西,晚上还让我和他一起吃饭。”
老叶眼睛里迸发出八卦的光芒,激动地压低声音和我咬耳朵:“那你冲呀!
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刚好家里也腾出位子了。”
我按住她激动的手,刻意压低的声音有点扭捏:“我这刚分手呢…就冲了?
不大好吧?”
老叶恨铁不成钢:“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更乖的都送货上门了,没有拒收的道理,一定要收!”
收?
怕就怕收了之后,里面是一张诈骗的二维码,一扫一个倾家荡产。
第一次见时越是大二那年,学校的篮球场上。
意气风发的少年侧身断了对面的球,回身起跳投出一个利落的三分,发丝随着动作在阳光中跃起,鬓角的汗珠也隐隐闪耀着光泽,球进时只见他嘴角上扬,带着灿烂得让人牙痒的笑。
我愣神间只听黎笑笑在一旁搂着漂亮女朋友,嗤之以鼻:“死骚包,不知检点。”
这个骚包和黎笑笑一起长大,小时候一起抢过玩具,稍微大点一起抢过女人,她没抢赢,耿耿于怀很多年。
我安抚地拍拍黎笑笑的肩,眼神却不由自主寻找场上那道明亮的身影。
心里忍不住感叹,太阳一样的男孩子,真好。
正想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被一张脸挡住,黎笑笑那好看的眉眼笑得和媒婆一样谄媚:“时越虽然骚包,但也是有些本钱的,刚好你空窗着,不然…考虑一下?”
我推开面前的脸,坚定地摇摇头:“不考虑了,不大适合。”
那时的我,有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拗。
从来没有得到过偏爱的我,决意全身心爱一个人,好让他深深地需要我,非我不可。
时越那么张扬耀眼的一个人,不会深深需要谁,也不会非谁不可,他有的实在太多,我能给的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而后来的苏远舟,沉默寡言,家庭破碎,看似冷漠实则脆弱,让人忍不住小心呵护。
我努力成为能护着他的人。
只是不幸最后被他一脚踹开,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老叶临下班前不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拆快递。
我让她滚远点。
六点,手机震了一震,我点开消息:时越:下班?
我:来了走出公司大门,看到时越的车停在路边,他正背对着我,站在车旁抽烟。
他面前是被日落染红了的江面,水光被晚霞映照得波光粼粼,悠悠浮沉。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旁边站定,问他:“吃什么呀?
时大公子。”
时越闻言转过头看我,微笑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他舔了舔嘴唇,用牙齿把下嘴唇轻轻咬了咬之后快速放开。
这嘴看着就好亲。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我连忙撇开头。
时越说:“带你吃点好东西。”
我仍心有余悸,假装欣赏日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他看我不说话,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的,声音放软:“怎么?
不信嘛?”
我摇了摇头,克制看向他的冲动:“信呀,怎么不信,走吧,饿了。”
说完也不看他,自顾自上了车。
我万万没想到,时越把车开到了自己家楼下。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做的饭很好吃,酒也比外面的好喝。
看他面色正常,我强按下脑海里翻涌的画面,应声称好。
他应该是,不大在意了吧。
跟在时越后面走进了他大学开始就住着的这套房子,大横厅的采光极好,西边套的整面落地窗外,流淌着淡粉色的落日余晖,月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静静悬挂在天幕之上。
我站在客厅看着窗外,忍不住再一次感叹:“你这里视野太好了。”
时越站在开放式厨房里,边把食材从冰箱拿出来边挑着眉道:“当然。”
尾音带着得意。
又听见他说:“酒在那边。”
我转过头看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岛台往客厅方向的左手边,立着一个落地酒柜。
我走过去打开酒柜,里面大多是伏特加、龙舌兰之类的烈酒,仔细找一会儿,找到一瓶红酒。
我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问他:“这个可以喝吗?
我喝不来洋的。”
时越闻言抬头斜了眼我手里的酒,利落地点头:“可以啊。”
我在他的指挥下找到醒酒器,红色的液体沿着玻璃壁蜿蜒流淌,我看得有些恍惚,手不小心一抖,把酒洒到了手上。
我低头舔了舔,口腔瞬间充斥葡萄酒的甘甜,因为还没醒开,带着一丝尘封的酸涩。
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我抬起头,那双小鹿一样幽黑的眼眸正定定落在我身上,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平时总带笑的眼尾此时微微下压,微笑唇依旧上扬却不是微笑的弧度。
时越的眼神,像是在打量着猎物。
脑海灵光一闪:他不会是想睡我吧。
我装作没看见地移开目光,抽了张纸巾擦手,又走到酒柜拿了两个杯子,往其中一个杯子倒酒。
时越带着意外和好笑的声音传来:“你既然打算首接喝,还拿什么醒酒器。”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他:“酒是醒给你的,我大不讲究,心又急,等不了那么久。”
倒完酒抬头冲他扬起一个笑容,眼睛随之弯了弯,视线故意在他身上停留,看到时越明显一愣,眼眸中渐渐升腾出欲望才拿起酒杯,转身往窗边走。
切,勾引人谁不会啊?
我靠在窗边看蓝调的天空被黑暗一点点侵蚀,酒杯不知不觉间己经空了。
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丝若有若无的晕眩晃出去。
这酒上头得也太快了。
转身回去倒酒,却被厨房里的人吸引住目光。
他正在把牛排从锅里盛出来,宽松短袖包裹着的肩膀似乎比从前更宽了,衣肩处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肩背上大片肌肉形状,露出来的手臂线条也因为用力而沟壑更深。
呼吸突然有些急促,周遭的温度骤升,皮肤也变得滚烫。
时越把盘子拿到桌子上放好,我在他经过身前时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服,那双明亮的眸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迎着他的目光,视线一路往下,停在他饱满的嘴唇上。
怎么会有人的嘴巴生得这么好看,唇珠微凸,唇峰像两座小山一样耸起,唇线泾渭分明地往两边延展,延伸出上扬的嘴角,下嘴唇饱满***,能清楚看到蕉红色嘴唇上细小的纹路。
心里的欲望在叫嚣,既然是他先想睡我的,那这个快递拆了,应该也不要紧。
这么想着,我舔了舔嘴巴,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去吻他。
还没来得及够上去,腰被搂住,身体猝然被带进他的怀抱,结实的肌肉贴了上来,眼前光线一暗,后脑勺被一双大手扣住,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己被反客为主地含住。
嘴唇上的力度逐渐加深,我反应过来微微张开嘴巴,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瓣,搂着我的手臂一紧。
他伸出舌头和我纠缠,带着力度轻轻吮吸,西肢百骸瞬间有电流经过,骨头酥了一大半。
不知道是酒劲上头还是他实在太会亲,身体软绵绵的,手只能无力地搭着他的胸膛。
时越似是不大满意我的反应,倏然放开我的嘴唇,一把托着我的***把我抱了起来,我受惊似地双腿缠上他的腰,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酒醒一大半。
我报复地低头啃了一口他的嘴唇,刚要松开就被他追上来重新吻住。
他一边亲一边抱着我移动,余光看见他走进了房间,下一秒便压着我往床上倒去。
比起多年前,我和时越办起事来要得心应手得多。
时越脱掉上衣后俯身边亲我边脱掉我的衣服,速度之快,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己经***地被他压在身下。
情动的时候听见耳边有人轻声蛊惑:“放轻松,瑞宁,是我。”
我像是被他抱在一片浮舟之上,摇摇晃晃,一沉一浮。
不要怕。
是我。
是时越。
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年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