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回荡,像钝刀子割肉。
凌晨两点十七分,屏幕惨白的光刺得我眼球生疼。
周报,一份明天注定会被周耀贬得一文不值、却不得不通宵达旦赶出来的垃圾。
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头像疯狂跳动。
是我妈。
点开,不是语音,是冰冷冷的文字,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透过屏幕直钻骨髓:“晚晚,医生刚找妈谈话了……心脏搭桥,不能再拖了。
费用……要三十五万起。
妈知道你难……”后面跟着一个长长的省略号,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住了我的喉咙。
我下意识点开手机银行,那串可怜巴巴的数字,在三十五万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鼠标。
就在这时,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周耀。
头像就是他本人那张油腻、自以为是的脸。
“林晚,周报弄完没?
明天早会要用。”
标准的开场白。
紧接着下一条,带着令人作呕的熟稔:“对了,后天那个王总的酒局,你务必到场。
他上次可一直夸你‘懂事’、‘酒量好’。
这次项目能不能成,就看你了。
穿漂亮点,别给我丢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酒精,是纯粹的恶心。
王总那双黏腻的手,周耀在旁边推波助澜、挤眉弄眼的样子,还有那些在洗手间隔间里才能吐出来的污秽……一幕幕清晰得像是昨天。
“妈的手术费……王总的酒局……”两座山轰然压下来。
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电脑屏幕的光晕在我眼前扭曲、放大,变成一张张吞噬人的巨口。
周耀的头像还在闪,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嘲弄。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尖叫。
不行,再待下去,我会砸了这台电脑,或者冲到周耀家门口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
我需要空气。
冰冷的,能割开这粘稠窒息感的空气。
冲出写字楼,冰冷的夜雨兜头浇下,瞬间打湿了单薄的衬衫,寒意刺骨。
我像个幽魂,漫无目的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荡。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扭曲的光影,像这座城市永不满足的欲望之舌。
三十五万。
王总的酒局。
周耀那张脸……混乱的念头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颅骨撑破。
拐进一条我从未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