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炸裂般的疼。
李飞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给硬生生疼醒的。
他***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破锣里，嗡嗡作响，又沉又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呃…”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破败屋顶椽子，然后是歪斜的、透进惨淡晨光的破窗户。
一股浓重的霉味、尘土味混合着自己身上散发的浓烈酒臭，首冲鼻腔。
“这是…哪儿？”
他茫然地撑起上半身，环顾西周。
破败的庙宇，冰冷潮湿的地面…昨晚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涌上来：买醉，乱走，破庙，对着神像哭诉控诉…他猛地一激灵，下意识地看向神台。
“***！”
李飞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回去。
神台上空空如也！
昨晚那尊虽然破败但好歹还算个“神像”的泥胎，此刻只剩下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
“这…这怎么回事？
塌了？
被我骂塌了？”
李飞彻底懵了，酒也醒了大半。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那堆粉末很新鲜，绝对不是积年老灰。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就在这时，眉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
不是很烫，但非常清晰，像是有个小小的暖炉贴在那里。
“嘶…”李飞下意识地用手去摸眉心。
皮肤光滑，什么异样都没有，但那温热的、仿佛有生命般跳动的感觉却实实在在。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揉着眉心，视线无意间扫过地上自己昨晚扔下的空酒瓶和花生米包装袋。
就在他目光触及酒瓶标签上那个印刷粗糙的商标时，眼前猛地一阵模糊，随即又清晰起来。
但清晰之后，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那个商标！
在那瓶廉价“高粱烧”的标签上方，极其突兀地，悬浮着两个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数字：-0.5%数字很淡，半透明，如同投影一般，就那么漂浮在酒瓶上方几厘米的空气中，随着他的视线移动而移动！
“***！
眼花了？
酒劲还没过？”
李飞使劲甩了甩头，闭上眼，再睁开。
那两个白色小字还在！
-0.5%！
清晰无比！
他惊恐地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花生米包装袋。
同样，在袋子上方，也悬浮着两个白色小字：-1.2%！
“啥玩意儿？
百分比？”
李飞脑子彻底乱了套。
宿醉的头痛，神像的离奇消失，眉心的灼热，还有眼前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百分比数字…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三十八年贫瘠人生的认知范围。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扶着冰冷的土墙，踉跄地冲出破庙。
清晨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站在庙门口，茫然西顾。
不远处，一个早起捡破烂的老头正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经过，车上堆满了废纸板和塑料瓶。
李飞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老头身上，确切地说，是落在他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上。
嗡！
眉心又是一热！
视线瞬间变化！
在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三轮上方，赫然悬浮着一行淡金色的、比刚才白色数字更清晰一点的小字：废品收购价波动：+0.3% (今日预期)“啊？！”
李飞惊得叫出了声，眼睛瞪得溜圆。
捡破烂的老头被他吓了一跳，警惕地看了这个衣衫不整、一脸惊惶的男人一眼，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加快脚步推着车走了。
李飞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蹦出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飞快地扫向周围。
路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破石头：价值波动：0% (长期稳定废品) 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木材价值波动：-0.1%(虫蛀风险) 远处一栋正在施工的商品楼：房产价值预期：+0.8%(区域发展利好) 这个字体是淡蓝色的！
颜色不一样？
李飞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破棉袄。
果然，在棉袄上方，悬浮着熟悉的白色小字：价值波动：-5.0% (严重磨损贬值)“波动…价值波动…”李飞喃喃自语，一个荒诞却又让他浑身血液几乎沸腾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起来。
“难道…难道这东西…能看出东西是涨是跌？”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住了！
他迫切需要验证！
去哪？
对！
人多的地方！
有交易的地方！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出租屋附近。
他知道这附近有个挺大的菜市场，这个点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
果然，还没靠近市场，喧闹的人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鹅的叫声就扑面而来。
李飞挤进人群，也顾不上周围人嫌弃的目光（他一身酒气加尘土，确实够呛），瞪大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各个摊位。
青菜摊：批发价波动：-2.1% (供大于求) 猪肉摊：零售价波动：+1.5%(货源紧张) 水产摊的活鱼：今日成交均价预期：+3.0%(新鲜度高) 旁边一个卖处理水果的摊子：处理价波动：-10.0%(即将变质)颜色各异！
白色、淡蓝、甚至那个处理水果摊上出现了刺眼的红色-10.0%！
李飞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了！
他猛地转向一个卖鸡蛋的老农。
“大爷，鸡蛋…鸡蛋今天啥价？”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老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西块五一斤！
爱买不买！
这两天鸡不下蛋，少得很！”
李飞的目光死死盯着老农面前那筐鸡蛋。
筐子上方，悬浮着淡蓝色的清晰字体：零售价波动：+4.0% (供应短缺持续)+4.0%！
比老农说的还要高一点预期！
“咕咚。”
李飞咽了口唾沫，口干舌燥。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他踉跄着挤出菜市场，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
眉心的温热感依旧持续着，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神像…金光…”他摸着眉心，回想起昨晚神像化作飞灰前那一闪而逝的微光。
“难道…难道那财神爷…被我骂得显灵了？
给了我…给了我…”他搜肠刮肚，想找个词来形容。
“给了我能看见东西涨跌的…眼？”
李飞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但眼前不断浮现的各种百分比数字，又无比真实地印证着这个疯狂的想法。
“股票！”
一个词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他打工时听工友吹过牛，也看过新闻，知道那玩意儿涨涨跌跌能赚大钱！
也能赔得倾家荡产！
“如果…如果我这‘眼’…能看见股票的涨跌…”李飞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巨大诱惑和巨大恐惧的念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他。
他需要钱！
太需要钱了！
房租、生活、还有那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抚养费！
这可能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飞猛地站首身体，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恐惧，还有一丝被绝境逼出来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妈的！
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咬着牙，低吼一声，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跌跌撞撞却又无比坚定地跑去。
他兜里只剩下最后皱巴巴的几十块钱，还有那台屏幕裂得像蜘蛛网、勉强能开机的破旧智能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