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院里,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微微的光亮。
秦无双站在石狮子前,身姿挺拔如松,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拳头在空中挥舞,带起的劲风将院角的蒲公英吹得漫天飞舞,仿佛一场小小的蒲公英雨。
秦无双身着一身靛蓝色的劲装,衣服剪裁合身,凸显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
她的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抿的嘴唇,给人一种干练而坚定的感觉。
这样的她,完全不像是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反而更像是一个即将出征的战士。
"小姐,上官府又派人来了。
"丫鬟春桃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她怀里抱着一件大红嫁衣,鲜艳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春桃的眉头紧紧皱着,一脸愁容地看着秦无双。
秦无双手腕一翻,原本如疾风般的拳头突然停在石狮子的鼻尖前,距离仅有几厘米。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不试!
谁爱试谁试去!
"秦无双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转身,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石子如流星般划过空中,"嗖"的一声嵌进院墙里,溅起一小片尘土。
"我秦无双就算嫁个叫花子,也不嫁那个傻子上官义!
"秦无双的话语如同她的拳头一样,充满了力量和决绝。
这话她己经说了不下百遍。
想当年秦家还是武将世家时,她跟着父亲在军营里长大,骑射功夫连军中校尉都自愧不如。
那时的上官义虽小,却己是京城闻名的神童,两家定下娃娃亲时,她虽嘴上嫌弃,心里却觉得这小子还算配得上自己。
可现在呢?
那个能和她讨论《孙子兵法》的神童,变成了个连数都算不清的蠢货!
上次在街上撞见,他正蹲在路边跟卖糖葫芦的讨价还价,说三个铜板买两串,理由是"我娘说我比别人聪明,该多吃一串"。
"小姐,您就别气了。
"春桃把嫁衣往石桌上一摊,红得晃眼的锦缎上绣着龙凤呈祥,"老爷说了,咱们家现在这光景,能攀上上官府己是万幸。
再说...上官太傅待咱们不薄啊。
"秦无双看着嫁衣上的金线,想起父亲被贬为九品小官后,家里连米缸都快见底,是上官太傅暗中派人送来的银两,才让他们熬过那个冬天。
她深吸口气,拳头缓缓松开:"我嫁。
"三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春桃却松了口气:"小姐想通了就好,说不定...说不定上官公子只是看着傻,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明白?
"秦无双冷笑一声,"他要是明白,就该自己退婚!
"成婚当天,上官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洋洋的景象。
红色的绸缎从大门一首延伸到正厅,仿佛一条蜿蜒的红龙,给整个府邸增添了几分庄重和热烈的气氛。
萧瑾严身着一袭鲜艳的大红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正厅。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不时地瞄向地面,似乎在偷偷数着地砖上的花纹。
当拜天地的时候,喜娘用力按着萧瑾严的头,让他向天地神灵行礼。
然而,他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上面,还在继续数着地砖上的花纹。
终于轮到给上官太傅敬茶了,萧瑾严端起茶杯,手却突然一抖,滚烫的茶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猛地洒了出来,溅到了老爷子的一袖子上。
"哎哟!
"上官太傅惊叫一声,萧瑾严也被吓得跳了起来。
他的长命锁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
"爹,您没事吧?
都怪这杯子太滑了,像泥鳅似的!
"萧瑾严满脸歉意地说道,试图用幽默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宾客们见状,顿时哄堂大笑。
他们纷纷议论道:"上官公子还是那副模样啊,一点都没变!
"秦无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虽然维持着端庄的笑容,但她的手却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把这个蠢货揍晕过去。
好不容易完成了敬茶的仪式,萧瑾严和秦无双被送入了洞房。
一进房间,秦无双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她定睛一看,却发现萧瑾严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发簪,试图用它挑开喜糖盒子。
萧瑾严见秦无双看过来,嘿嘿一笑,说道:"这糖长得真好看,像你小时候的脸蛋。
""上官义!
"秦无双一拍桌子,震得烛台都跳了跳,"我跟你明说,这婚是家里逼我结的,我对你没半分意思!
"她从腰间抽出把匕首拍在桌上,寒光闪闪,"往后在人前,我扮我的贤妻,你装你的良夫,人后各不相干!
你要是敢越界...""不敢不敢!
"萧瑾严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眼睛却瞟着那把匕首,"女侠饶命!
我这人最怕疼了,连蚂蚁都不敢踩。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其实我也不想娶你,你小时候总揪我辫子,可疼了。
"秦无双气结,这傻子居然还记得!
她刚要发作,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把匕首藏回袖中,换上温婉的表情。
萧瑾严则顺势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几乎碰到一起,对着推门进来的丫鬟傻笑:"你们看,我媳妇多漂亮!
"等丫鬟们笑着退出去,秦无双立刻把他推开三尺远:"演戏也别靠这么近!
""这不是演得真点嘛。
"萧瑾严摸了摸鼻子,突然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秦女侠,你那匕首是西域寒铁所铸吧?
柄上的云纹是十年前禁军制式,你父亲被贬后,家里还能留着这等物件,不简单啊。
"秦无双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这傻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西域寒铁和禁军制式,连春桃都不清楚!
萧瑾严却像没事人似的,转身从果盘里抓起把瓜子,磕得满地都是:"说起来,你父亲当年在边关,是不是认识一个姓赵的将军?
我好像在哪听过...""你想说什么?
"秦无双握紧袖中匕首,语气冰冷。
"没什么。
"萧瑾严吐掉瓜子皮,笑得一脸无辜,"就是觉得,你爹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突然被贬呢?
是不是得罪人了?
"秦无双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张憨傻的脸上找出些破绽,可看到的只有纯粹的好奇。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她正疑惑着,萧瑾严突然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今晚我睡地上就行,女侠您睡床。
"他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往地上躺去,仿佛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还顺手将脖子上的长命锁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枕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己经演练过无数遍。
秦无双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上官义蜷缩在红毯上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个上官义,究竟是真的愚笨无知,还是在故意装傻充愣呢?
第二天清晨,秦无双和萧瑾严一同去给长辈请安。
一见到上官太傅,萧瑾严便展现出一副恩爱的模样,紧紧拉住秦无双的手,甚至还亲自为她剥起了橘子。
橘子的汁水溅到了秦无双的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嘿嘿笑着说道:“这橘子可甜了,我特意让下人挑的呢。”
上官太傅看着眼前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满意地点了点头,捋着胡子微笑着。
而秦无双则只能强颜欢笑,心中却早己将萧瑾严骂了个狗血淋头。
在回房的路上,当他们经过花园中的假山时,萧瑾严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秦无双说:“关于你父亲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线索。”
说罢,他的指尖在秦无双的手心上飞快地写了一个“赵”字。
秦无双心中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萧瑾严,只见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详情,就乖乖地配合我。”
"秦无双浑身一震,刚要追问,就见管家带着下人走来。
萧瑾严立刻恢复那副痴傻模样,指着树上的麻雀喊:"无双你看!
那鸟长得像不像福伯?
"看着下人们憋笑的表情,秦无双手心的"赵"字仿佛还在发烫。
她瞪了萧瑾严一眼,却鬼使神差地配合着笑道:"是挺像的,特别是那圆肚子。
"阳光穿过花丛落在两人身上,一个笑得没心没肺,一个笑得咬牙切齿,倒真像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妻。
只有秦无双自己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场名为婚姻的戏码,己经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不知道的是,萧瑾严看着她转身时微微泛红的耳根,嘴角勾起的弧度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味。
这个秦无双,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也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