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进教室，昨晚仓库里挥动巨斧劈开变异蟑螂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
手腕上被键盘灼伤的痕迹隐隐作痛，提醒他那个网吧触电的夜晚并非虚幻。
他习惯性走向自己后排靠窗的角落位置，视线却不可避免地被前排那个身影吸引——苏清瑶正低头整理笔记，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
“越哥！
昨晚溜出去猎艳了？
黑眼圈快掉地上了！”
同桌王胖子用胳膊肘捅他，嗓门大得半个教室都能听见。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嗤笑。
林越扯了扯嘴角，把书包甩在桌上：“滚蛋，老子通宵研究怎么让狗头人进化成哮天犬，你有意见？”
他拉开椅子坐下，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
前排的苏清瑶闻声回头，目光与他撞个正着。
林越迅速低头假装翻书，动作快得差点撕破书页。
教室门被推开，历史老师赵明抱着一摞泛黄的资料走上讲台。
他今天没像往常那样首接开讲，而是沉默地将一张巨大的投影幕布降下。
幕布上出现一片扭曲的星空，无数碎裂的陆地板块漂浮在幽暗背景中，像打翻的拼图。
“翻到《大灾变编年史》第73页。”
赵明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今天不讲考点，讲二十年前的今天——‘维度嫁接日’。”
教室里瞬间安静。
林越翻书的动作顿住，目光盯在投影上那些支离破碎的城市影像。
那是旧时代的魔都，东方明珠塔拦腰折断，黄浦江上漂浮着从未见过的巨型生物骸骨。
“2077年4月18日，格林尼治时间零时。”
赵明点击遥控器，画面切到剧烈震颤的地球仪，“蓝星与虚空世界的物理屏障毫无预兆地崩塌。
两个维度的法则互相侵蚀，太平洋上出现首径三百公里的永久性空间裂缝，后来被称为‘归墟之眼’。”
林越无意识地摸向校服口袋。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那是父母留下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林氏夫妇于归墟观测站留念”。
“最初七十二小时，全球人口锐减百分之西十。”
赵明调出模糊的监控影像：街道上的人群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汽车在行驶中熔化成铁水。
有学生捂住嘴干呕起来。
“不是天灾，是法则冲突。
我们世界的氧气对虚空生物是剧毒，而他们的重力场能让人类内脏瞬间压爆。”
画面切换到残破的军事基地。
“幸存者退守到七座超级城市遗址，用维度稳定器撑起防护罩，这就是现在的七大基地市。”
赵明指着投影上蜂窝状的蓝色光罩，“至于外面……”他切换到实时卫星图，苍茫大地上密布着蠕动的黑影，“成了变异生物和虚空怪物的狩猎场。”
林越盯着卫星图右下角一闪而过的标记——昆仑山脉深处有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标注着“S-07观测站”。
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父母最后发来坐标的位置。
“当然，危机催生转机。”
赵明语气稍缓，“维度融合让部分人类基因觉醒。
目前登记在册的觉醒者按能力划分为E到S级，承担着清剿怪物、维护防护罩的重任。”
他目光扫过教室，“你们三个月前都经历了觉醒仪式，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后排传来不怀好意的轻笑。
林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威那伙人。
E级狗头人的“光辉事迹”够他们笑到毕业。
“代价是惨痛的。”
赵明突然调暗灯光，幕布上滚过密密麻麻的名字，金色字体在暗红背景上流淌，“尤其是早期探索阶段的烈士们。
他们用命换来了防护罩参数，摸清了怪物的弱点……” 林越的呼吸屏住了。
当“林振国、周文慧夫妇”两个名字在烈士墙顶端浮现时，他口袋里的怀表变得滚烫。
教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几道视线戳在他背上。
“林越的父母？”
有人小声问。
“听说在S级裂缝失踪的，尸骨都没找回来……” 讲台上的赵明轻轻咳嗽一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这些烈士的子女由国家统一抚养。”
他说着看向林越的方向，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希望你们记住，基地市的安宁建立在牺牲之上。”
下课铃骤响。
林越抓起书包第一个冲出后门，却被等在走廊的苏清瑶拦住。
她手里拿着崭新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龙形徽章——这是军方内部***的觉醒者训练手册。
“你的文化课笔记。”
她把本子递过来，指尖在书页边缘停顿片刻，“还有……下周六军方预备役选拔，报名表我多领了一份。”
林越没接。
他能闻到笔记本上淡淡的雪松香，那是苏清瑶常用的钢笔水味道。
过去十年，这种香气总是出现在他最狼狈的时刻：被混混抢走救济金时，觉醒仪式晕倒时，甚至是他高烧住院那晚。
苏家资助的物资和这张脸一样，时刻提醒着他孤儿与豪门之间鸿沟。
“谢了。”
他侧身绕过她，校服袖子擦过笔记本封面，“不过E级狗头人连选拔门槛都够不着，去了也是丢人。”
苏清瑶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林越，”她声音压低，“你最近为什么……” “实验班的大小姐就别操心废柴区了。”
林越头也不回地扎进楼梯间，“听说虚空兽的晶核能提升觉醒等级？
等我多杀几只蟑螂攒够晶核，说不定能升到D级给你看看。”
带着自嘲的笑声消失在楼梯拐角。
苏清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林越刚才靠过的墙壁。
墙缝里卡着半片暗金色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她认得那个怀表——每次维度嫁接纪念日，林越都会戴着它。
楼梯间的阴影里，林越背靠着冰冷的防火门。
怀表齿轮咔哒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盯着表盘背面刻着的小字：“昆仑S-07，坐标校准点”。
父母失踪前发回的最后一封密电里，反复提到“世界树根须异常波动”。
“狗头人怎么了？”
他摩挲着表盖上深刻的划痕，像在抚摸一道陈年伤口，“至少鼻子够灵，闻着味也能把该找的东西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