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走出法庭那刻我以为重生了, 却不知每个曾判我无罪的人都在当晚离奇***,
遗书均***“他有罪”, 当我疯狂质问镜子中的自己到底是谁时,
镜面突然蠕动浮现出童年被遗忘的恶戏: 八岁那年,我早已将真正的自己杀死并替代。
---——耳鸣般的嗡鸣持续不断地响着,世界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法官那句“无罪释放”砸进耳朵里,带着一种失真的闷响。我坐在被告席上,
手指抠着廉价木扶手上的一处裂纹,指甲里塞满了细微的木屑。直到法警走过来,
动作算不上温柔地碰了碰我的胳膊肘,低声说:“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那层玻璃才猛地碎裂开来。光线刺得眼睛生疼。旁听席上的人群蠕动起来,
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压抑的潮水,裹挟着那些来不及收起的、***裸的厌恶和恐惧的目光,
拍打在我脸上。我僵硬地站起身,律师重重拍着我的背,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嘴巴开合,
说的无非是“正义得到了伸张”、“噩梦过去了”之类的废话。我听不清。
我的目光穿过那些晃动的人头,捕捉到检察官铁青的脸,
和他身边那个哭得几乎瘫软的女人——受害者的母亲。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
里面燃烧的恨意几乎将我烫伤。我猛地转开脸,几乎是小跑着,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法庭侧门,
把那些喧嚣和目光狠狠甩在身后。外面天光大量,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
泼洒在法院高高的台阶上。我站在最高一阶,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是汽车尾气和城市尘埃的味道,却让我肺叶灼痛般张开,贪婪地吞咽。自由的味道。
我活下来了。我差点张开手臂。几个记者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围拢过来,
话筒几乎要捅进我嘴里,问题尖锐得像刀子。“李哲先生,此刻你有什么想说的?
”“你认为陪审团是基于证据还是压力做出裁决?
”“你对受害者家属有什么……”我闭上眼,推开那些冰冷的话筒,低着头,
用肩膀顶开一条路,一言不发地向下冲。台阶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闪光灯在眼皮上炸开一片片红斑。一辆黑色的旧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路边,车门打开。
是我的发小,阿斌。只有他还肯来接我。我拉开车门,钻进去,重重摔在副驾驶上。“走!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阿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庆幸,有担忧,
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别的什么东西。他没多说,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我把头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
商店、行人、广告牌……熟悉的,陌生的,一股脑地涌过来。我被关了多久?
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庭审的片段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闪回:检察官挥舞着现场照片,
血迹斑斑的地板;法医冷静到残酷的证词;受害者家属崩溃的哭喊;还有我自己,
坐在这个位子上,手心掐出深深的指甲印,一遍遍重复着“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
至少,我记得我没有。车子在一个破旧的公寓楼前停下。“到了。
”阿斌的声音打断我的恍惚,“你先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他顿了顿,递过来一个手机和一点现金:“新办的卡,里面存了我电话。有事随时打给我。
”我接过东西,喉咙发紧,只说得出一个“谢”字。“走了。”阿斌似乎也不想多待,
车子很快消失在下个路口。我站在楼门口,仰头看着这栋灰扑扑的鸽子笼。我的家。或者说,
我曾经的家。此刻看起来竟如此陌生而不祥。口袋里的钥匙冰凉,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
一股沉闷的、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里面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薄灰,
保持着我被带走时的样子,甚至更凌乱——当初警察搜查时翻动的痕迹还残留着。
沙发上扔着几件没洗的衣服,茶几上放着半杯早已蒸发干涸的水。
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包裹上来。没有欢迎回家。我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来,浸透了单薄的囚服。安全了?真的安全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才挣扎着爬起来,走进浴室。镜子被灰尘蒙蔽,只映出一个模糊扭曲的人影。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搓了几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落。我抬起头,
看向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男人。你是谁?我无声地问。
镜子里的男人也这样看着我,眼神空洞,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茫然。夜里,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被路灯映出的晃动光斑。
声响都能让我惊跳起来——楼上的脚步声、水管子的呜咽、甚至窗外风吹过广告牌的摩擦声。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像一面鼓在密闭的空间里擂响。我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噩梦支离破碎,总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充满怨毒。
第二天是被尖锐的手机***吵醒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我像溺水的人一样猛地惊醒,
心脏狂跳,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那个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阿斌的名字。我按下接听,
声音干涩:“……喂?”电话那头,阿斌的呼吸声沉重得可怕,带着明显的颤抖,
沉默了足足好几秒。“阿斌?”一种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李哲……”他的声音破碎不堪,“你……你看早间新闻了吗?”“没有。怎么了?
”我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薄薄的被单。“赵法官……他……死了。
”我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赵法官,那个昨天敲下法槌,宣布我无罪释放的老头。
“怎么……死的?”我的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新闻里说,
是***……”阿斌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在他书房里……上吊……”短暂的、荒谬的沉默。然后,阿斌几乎是咬着牙,
用气声挤出一句更让人头皮炸开的话。“还有……听说……他留了遗书……”“写的什么?
”我追问,心脏快要跳出喉咙。“……***……”阿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就三个字……‘他有罪’。”啪嗒。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板上。我有罪。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炸开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僵在床上,动弹不得,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还有阿斌那句不断回荡的、“他有罪”。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机械地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了,像一张狞笑的蛛网。
阿斌的电话早已挂断。我颤抖着手指,打开新闻APP。根本不需要搜索,
头条推送的就是巨大的黑体字:“主审‘十字街连环杀人案’法官赵某某昨夜离奇身亡,
初步判定为***!”点开视频,画面里是熟悉的法院外景,记者语速飞快,背景音嘈杂。
镜头切换到一个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轮廓,以及赵法官生前出席法律论坛的影像资料。
主播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冷静,却掩不住那丝猎奇般的震动:“……据知情人士透露,
现场发现疑似遗书,内容骇人听闻,仅用血迹书写‘他有罪’三字,
引发广泛猜测……警方表示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不排除任何可能……”评论区早已沦陷。
“他有罪?说谁?那个刚刚放出来的杀人魔李哲?!”“细思极恐!
法官是用死来忏悔误判了吗?”“我就说那杂种有罪!法律饶了他,天理不容!
”“***遗言……这是多大的怨念和指控……”“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赶紧把那个***抓回去!”我关掉手机,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这不是真的。是噩梦的延续。
赵法官死了?用血写下我有罪?为什么?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像两只大手,
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一整天,我像一具行尸走肉,在空旷的公寓里徘徊。不敢接任何电话,
不敢看任何新闻。窗外偶尔传来警笛声,都会让我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
缩到窗帘后面偷偷窥视。时间一点点煎熬。傍晚时分,天色暗沉下来。我缩在沙发角落,
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盯着它,像盯着一条毒蛇。
响了十几声,终于沉寂下去。但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发信人还是阿斌。
内容只有一句话,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眼睛:“检察官刘……也死了。刚在家被发现。
同样的血字。”手机再次从失控的手中滑落,屏幕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响,
那裂缝蔓延开来,像一张骤然扭曲的鬼脸。检察官……刘。那个在法庭上步步紧逼,
用最犀利的言辞试图将我钉死在***架上的男人。他死了。同样的方式。同样的***。
我有罪。冰冷的窒息感彻底攫住了我,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和眩晕。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离,
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我蜷缩在沙发里,指甲深深抠进破旧的绒布面料,
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为什么?是谁?巨大的问号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脑子里。
是某个坚信我罪该万死的疯狂复仇者?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向司法、向我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可为什么选择他们?为什么用这种方式?或者……真的是……天罚?不!我是无罪的!
法庭已经证明了!我几乎要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吼出来,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变成一种呜咽般的咯咯声。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中,一个更冰冷、更细微的念头,
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我的意识深处——如果……如果不是外人的报复呢?
如果那***上指控的“他”……真的是……我猛地摇头,
试图驱散这荒谬绝伦、令人胆寒的想法。指甲用力掐进掌心,刺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夜幕彻底降临,房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我不敢开灯,仿佛光线会吸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死死盯着黑暗中手机屏幕碎裂的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突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最终似乎停在了楼下。他们来了!警察!他们一定是来抓我的!这两个人的死,
足以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再次把我丢进监狱,
甚至直接……panic恐慌像电流一样击穿了我。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公寓门口,
手忙脚乱地将防盗链挂上,又用肩膀死死顶住门板,仿佛外面正有千军万马准备破门而入。
汗水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警笛声并没有在楼下持续太久。
几分钟后,它又响了起来,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城市的噪音里。不是来找我的?
我虚脱般地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极度的紧张过后,是更深沉的虚脱和茫然。他们不是为我而来。那为我而来的……是什么?
这一夜,我彻底失眠。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让我惊悸。风吹动窗户的吱呀声,
水管里水流的汩汩声,甚至楼下野猫的嘶叫……都像是死亡的脚步声,一步一步,
逼近这扇脆弱的门。我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毯子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只有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冷。天亮时,我如同熬过了一场酷刑,眼眶深陷,嘴唇干裂。
手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还能勉强使用。我不敢看新闻,却又忍不住。
颤抖着手指点开本地新闻板块。没有新的死亡通告。然而,一种诡异的平静反而更让人窒息。
那感觉像是暴风雨前夕死寂的低压,你知道它一定会来,却不知道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
下午,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就放在门口。里面是一摞报纸。从我被释放那天起,
所有报道了法官和检察官死亡新闻的报纸。每一份报纸上,关于“***遗言”的部分,
都被人用红色的马克笔狠狠地、反复地圈了出来。——“他有罪”。红色的圆圈,
像一个个狰狞的血瞳,直勾勾地瞪着我。我尖叫着把报纸全部扔了出去,纸页散落一地,
那一个个红色的圆圈仿佛活了过来,在地板上旋转,嘲笑。是谁送的?!是谁?!我冲出门,
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对面邻居的门“砰”地一声轻轻关上,
仿佛刚刚有人窥视后迅速躲了回去。我逃回屋里,背靠着门剧烈喘息。恐惧已经彻底变质,
不再是来自外界的威胁,而是某种内部滋生的、腐烂的东西。
我开始无法控制地回想庭审的细节,回想那个夜晚的一切……记忆却像蒙着浓雾的沼泽,
泥泞而模糊。我记得我喝了酒,很多酒。我记得我回了家。
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真的不记得了吗?第三天,消息还是来了。
这次是阿斌发来的短信,
罪票的陪审团成员……男的那个……死了……浴室割腕……***……”短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陪审员。审判我的人,宣判我无罪的人,一个接一个,
用最惨烈的方式,写下同样的***,然后死去。诅咒。这一定是诅咒。针对我的诅咒。
或者……是针对那个判决的诅咒。
但那个细微的、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如果诅咒的来源,是你自己呢?不——!
我猛地抬手,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上。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
我必须做点什么。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被这无形的恐怖逼疯!对!镜子!
我也不知道这个念头从何而来,但它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被我死死抓住。我要看看我自己!
我要看清楚!我要证明我还是我!我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啪”一声打开灯。
惨白的光线瞬间充满狭小的空间。我扑到洗手台前,双手撑在冰凉陶瓷边缘,猛地抬起头,
看向墙上的那面镜子。镜子因为潮湿有些许模糊,但依然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脸。
一张苍白、扭曲、写满恐惧和疯狂的脸。眼珠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是谁?!
到底是谁干的?!”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嘶吼,声音沙哑破裂,“是你吗?!是不是你?!
你说啊!”镜子里的男人也同样疯狂地对着我嘶吼,表情一模一样。“我没有杀人!
我是无罪的!法庭判了我无罪!你们凭什么死!凭什么写那些东西!”我捶打着镜面,
镜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就在我精神最崩溃、最混乱的顶点——镜面,
突然微微一动。不是反射的晃动。是镜面本身,像一层薄薄的水银,或者某种活着的黏膜,
轻轻地、濡湿地……蠕动了一下。我猛地僵住,所有的嘶吼和动作都停滞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疯狂地眨着眼,怀疑自己出现了严重的幻觉。不是幻觉。
那平滑的镜面开始变得不再平整,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试图拱出来。
影像开始扭曲、拉丝、模糊。我的倒影变得光怪陆离,五官移位,像是融化的蜡像。紧接着,
一些模糊的色块和片段开始浮现,像陈旧胶片电影闪烁播放。
……夏夜……燥热……农村老家的后院……月光如水……两个小男孩…………是我!
年少的我!还有……?……另一个男孩……面容和我依稀相似,但更瘦弱,
穿着我记忆深处某件早已遗忘的旧背心…………我们在玩闹?追逐?
笑得很开心…………然后……争执?为了什么?一个泥塑的玩具?
…………推搡……动作越来越激烈……不再是玩闹…………“给我!”……“是我的!
”……尖利的童声…………那个瘦弱的男孩被猛地推了一把,
去…………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院子中间那个用来腌酸菜的、厚重的石臼棱角上!
……一声闷响!清脆得可怕!……男孩的身体软了下去,倒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了。
深色的液体,暗红得发黑,从他脑袋下面 rapidly迅速地蔓延开来,
浸入泥土…………年幼的我,站在原地,呆住了。脸上还带着争执时的愤怒和狰狞,
瞬间被极致的惊恐覆盖…………我一步步挪过去,颤抖着伸出手指,
去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死了。……我杀了他。镜面猛地一阵剧烈蠕动,
像沸腾般鼓泡,那影像清晰到了极致,甚至能看到月光下男孩苍白脸上的每一分惊愕和死寂,
能看到年幼的我脸上那每一个毛孔里渗出的、最原始的恐惧和茫然。然后,
所有的影像猛地收缩、变形成一张巨大而扭曲的、属于我自己的脸——不再是少年,
就是此刻成年的我——那张脸在镜子里对着我,
露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混合着孩童般恶作剧得逞的残忍和地狱恶鬼般怨毒的笑容。
一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我脑髓深处响起,尖锐、得意、扭曲变形,
熟悉感:“当然是***的……”“不然你以为……”“八岁那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嗡——大脑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彻底崩断。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彻底陷入一片纯粹的、无声的、冰冷的黑暗。那黑暗并非空无一物。它在翻涌,粘稠,冰冷,
裹挟着破碎的影像和尖锐的噪音。石臼冰冷的触感。月光下暗红发黑、洇入泥土的液体。
那个瘦弱男孩惊愕凝固的脸。还有我自己的,八岁的,被恐惧和一种陌生狂喜扭曲的脸。
“啊——!!!”一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嘶嚎从我喉咙里撕裂出来。我猛地向后弹开,
后脑勺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剧痛却远不及脑中爆炸的万分之一。镜子恢复了正常。
只有镜面。只有我。一个面色死灰、眼球几乎瞪出眼眶、大汗淋漓、疯狂喘息的男人。
一个杀人犯。一个窃取了他人生、在尸骸上搭建了三十年虚假存在的怪物。八岁。
我八岁就杀了人。杀了……谁?那个男孩是谁?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为什么这记忆被埋得如此之深,深到三十年的岁月都无法触及,
直到此刻才用如此恐怖的方式破土而出?“不是我……”我对着镜子,声音嘶哑破碎,
带着哭腔,像垂死的哀鸣,
“那不是我……是幻觉……是压力太大了……”镜子里的男人用同样惊恐绝望的眼神回望我。
但那个声音,那个直接烙印在脑髓里的、混合着童稚与恶毒的声音,余威犹在。
——“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活下来……替代……一股冰冷的恶寒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连滚带爬地冲出浴室,
跌倒在客厅地板上,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假的。
都是假的。我的记忆是假的。我的人生是假的。
那些***的人……赵法官、刘检察官、陪审员……他们的***……“他有罪。
”他们指控的不是法庭上那个李哲。
他们指控的是这个从八岁起就寄生在“李哲”这个名字下的、双手沾满鲜血的怪物!
他们是知道了真相?还是某种……超自然的报应?因为让一个真正的杀人犯,
一个窃取生命的窃贼,逍遥法外?我的目光猛地转向散落一地的报纸。
那些用红笔狠狠圈出的“他有罪”,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匿名包裹。是谁?
知道真相的人?那个……真正的“李哲”的家人?他们潜伏在暗处,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折磨我?还是……别的什么?与我那段被遗忘的罪恶紧密相连的东西?
混乱的思绪像一群没头苍蝇,在颅腔内疯狂撞击。恐惧依旧强烈,
望的情绪开始滋生——一种被剥去所有伪装、***裸暴露在真相面前的巨大恐慌和……愤怒。
凭什么?我过了三十年!三十年我以为正常的人生!现在告诉我一切都是偷来的?
告诉我我本质上是个该死的怪物?不!我不认!我必须搞清楚!那个男孩到底是谁!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为什么我能替代他而没人发现?!
还有……那些死掉的人……他们的死,真的和我有关吗?和这段刚刚复苏的记忆有关吗?
手机在地上震动起来,屏幕碎裂的蛛网图案随着震动扭曲。是阿斌。我盯着那个名字,
像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他知道多少?
他来接我出狱时那复杂的眼神……他一次次传递死亡消息……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固执地响着。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抓起手机,按下接听,
但没有说话。“……李哲?”阿斌的声音听起来极度疲惫,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你……你还好吗?我听说……又有一个……”“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那个……最早坚持你无罪的陪审团代表,
那个退休教师……老太太……她……她昨晚在家……用修眉刀……”阿斌说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又一个。因为我而死。因为判定“我”无罪而死。
冰冷的绝望像水一样淹没了我。“阿斌,”我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自己都害怕,
“你相信我吗?”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我……”阿斌犹豫着,
“法庭已经判了……”“我不是问法庭!”我的声音猛地拔高,又强行压下去,“我问你!
你信不信我?从小到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信不信我没有杀那个女人?!”漫长的沉默。
长得让我心碎。“李哲,”阿斌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相信……当时的你,不会杀人。
”当时的我。哪个我?八岁之前的?还是八岁之后窃取了人生的这个我?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最深的恐惧里。“但你最近……”阿斌欲言又止,
从里面出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有时候看人的眼神……很吓人……”变了个人。
是啊,可不是吗。真正的恶魔苏醒了。“阿斌,”我闭上眼,感觉最后一丝力气正在流失,
“帮我个忙。”“什么?”“帮我查点老家的事。”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困惑和怀旧,
“我突然很想念小时候……我们老家院子,是不是有个很大的石臼?用来腌酸菜的?还在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这次带上了明显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石臼?
好像……是有吧?太久了,谁还记得这个。”阿斌的语气有些闪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