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晚了点,天蒙蒙黑。
穿过废弃的老轴承厂区时,一股蛮力从身后勒住她的脖子。
挣扎中,一股熟悉的烟味弥漫开。
陈锋的声音贴着沈宁耳朵响起,湿黏又得意:“我己经查清楚了,……没爹没妈,还没亲戚?
……无依无靠骨头还这么硬。
正好…省事了。”
他卡着沈宁的脖子,粗暴地把她拖向厂区深处一个铁皮工具棚,过程中沈宁一再奋力挣扎,但陈锋作为张磊头号打手,一身蛮力,根本招架不住,那股浓郁而野蛮的臭味几乎让沈宁呕出来。
棚内空气混浊,机油味混合着一股奇怪的、难以形容的腥气。
角落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蒙着厚厚油布的物体,像某种容器。
沈宁被陈锋捆绑在一个老旧木椅上,随着沈宁扭动,木椅吱嘎作响。
捆得很结实。
沈宁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一把备用小刀,于是扭动到一个视野盲区,艰难地把小刀掏出来,开始一点点割绳子。
“给你看看,老子搞到的好东西,”陈锋一把掀开油布,露出下面一个布满诡异暗红纹路的、金属质感的椭圆形物体,像个坏掉的锅炉零件,表面布满锈斑。
“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锋眼神病态狂热,“神!
神留下的孩子!
只要能把它孵化出来……呵呵呵……”陈锋轻轻笑起来,似乎想到了自己光辉灿烂的前景,越笑越大,笑声要飞到乌云上去。
沈宁无语。
这货入传销了?
不过,这玩意看起来确实非常神秘,像是什么大型恐龙蛋,可能是被不法分子拿来做神秘学宣讲,给无知群众洗脑用。
“可惜,就缺一份上好的饲料……还好,遇到你了。”
“先用你的血喂它!
再用你的肉!
你的骨头!”
“做梦。”
沈宁感觉到绳子己经快被割断了,语气也轻蔑起来。
陈锋冷笑一声,慢慢朝着沈宁走过来。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没用的。
你只是个低级生物,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原始的融合体质天赋外,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力量……”陈锋喃喃自语,沈宁看到,他的手指甲突然开始生长,很快长到了十公分,锐利无比,然后,陈锋慢慢用指甲刺穿了自己的肚子,再缓缓割出一个圆形,再把肚子上的肉都撕掉,过程中,他面露狰狞,发出低吼。
很快,沈宁看到陈锋肚子里有一个跳动的血肉之卵,卵的表面还有一张血管汇聚而成的脸,像婴儿一样。
这都是什么?
沈宁一下懵了,超出常理认知的事实,血淋淋的画面,恶意汹涌的怪物,让她突然之间被一种巨大的未知和恐惧笼罩。
好像过去十几年都活在虚拟世界一样,现如今,才被打开冰山一角…………这冰山一角还怪恶心的。
作为一名一首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穿越人士,沈宁很快清醒过来,不……无论如何,我是真的,我的感受是真的,我需要逃命也是真的。
恐惧瞬间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假定这不是幻觉,我依旧需要自救,首先需要逃出来。
陈锋开始慢慢嘶吼,先是走到那颗巨蛋旁,把自己的血滴上去,然后就开始围着蛋跳舞,嘴里叽里咕噜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陈锋在发哪门子疯,但沈宁没尖叫,目光锐利地扫过昏暗角落——一段钢筋斜插在废料堆里,虽然锈蚀掉皮,但一端依旧锋利尖锐。
沈宁的目光锁死锋锐的钢筋尾端。
尖锐的断面在昏暗中闪烁一丝微弱的金属冷光,是她唯一的生机。
趁着陈锋还在对着那诡异的、布满血管的肉卵虔诚低语,或者说癫狂呓语的间隙,沈宁猛地绷紧全身肌肉,像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双腿狠狠蹬地!
“咔啦!”
那本就老旧不堪的木椅应声碎裂。
束缚的绳子瞬间松弛!
她根本来不及感受手腕和脚踝的勒痛,身体像离弦的箭矢般扑向角落。
触手冰凉粗糙!
沈宁的手指死死攥住了那根沉重的钢筋,沉重的感觉带着踏实的力量。
身体翻滚间,她己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钢筋那尖锐的断口狠狠戳向最近的一面薄铁皮墙,试图制造一条出路!
“哐——嚓!”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在死寂的工具棚里炸响!
陈锋的呓语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头,那双因狂热而失焦的眼睛瞬间燃起暴戾的怒火:“找死!”
那愤怒里,还夹杂着更深层的、被中断仪式的恐慌。
沈宁根本无暇顾他,铁皮被豁开一道口子,但太小,来不及了!
她正要再次挥动钢筋扩大缺口,一股冰冷的、滑腻的触感毫无征兆地缠上了她的腰肢!
力量之大,勒得她瞬间窒息,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压出来!
是陈锋肚子里那个肉卵!
它竟长出了一条猩红黏腻的血管状物体,如同章鱼的触手,不知何时闪电般弹出,死死缠住了她!
“呃——!”
沈宁眼前发黑,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她差点握不住钢筋。
“嘿嘿……跑?
往哪跑?
成为祭品是你的荣耀!”
陈锋狞笑着,非但没有阻止,脸上反而露出病态的享受。
他站在原地,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似乎对自己肚子里“孵化”出来的东西感到无比得意。
那血管触手在他的控制下猛地发力,将沈宁整个身体高高提起,悬在半空!
她像一件任人摆弄的物品,正被残忍地向回拉扯,目标显然是那颗静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蛋。
视野颠倒,胃酸上涌。
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沈宁的心脏——要被拉到那怪物面前了!
不!
沈宁眼中狠厉的光芒炸裂,求生的意志压倒了身体濒临崩溃的痛苦。
就在被拉拽回陈锋身前,离那张着“嘴”的肉卵不足半米的瞬间,她狂吼一声,不再试图挣脱腰间的束缚,而是双手握住那截沉重的钢筋,将其尖端对准了死死勒在自己腰上的那条血红色“绳索”!
用尽毕生力气——刺!
嗤啦!
感觉就像捅穿了某种坚韧异常的厚皮革,冰冷粘稠的液体——混杂着铁锈腥气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甜味——猛地溅射出来,淋了沈宁满身满脸。
那血管触手剧烈痉挛!
沈宁借着这股力道,双手死命横拉钢筋。
刺啦——!
如同撕裂了劣质帆布,一声沉闷又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
缠在腰间的束缚骤然消失!
失重感瞬间袭来!
沈宁连同那截被强行撕裂、仍在兀自抽搐的断裂血管触手,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重锤击中,猛烈地移位,喉头一甜,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她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冲撞和剧痛蜷缩成一团,视野被星星点点占据,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
“哈——哈哈哈——!”
陈锋的狂笑如癫似狂,在空荡的棚屋里轰然炸开,震得铁皮嗡嗡作响。
他捂着肚子,那被强行撕裂触手的肉卵剧烈鼓胀了一下,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但陈锋的笑声里充满了毁灭欲发泄的快意和对沈宁不自量力的极致嘲弄:“断了又怎样?
不过是垂死挣扎!
你以为这样就——”他的狂笑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一道极其细微的破裂声响起。
不是来自沈宁,也不是来自陈锋肚中的肉卵。
是来自那颗被放在棚屋中央、布满诡异暗红纹路的巨大金属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