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1:12。
云深金融塔 67 层，消防喷淋像暴雨一样倒灌，水雾裹挟着冷白的应急灯，把走廊切成一截截晃动的黑白胶片。
蓝澈把芯片盒塞进防水袋，贴胸封好。
下一秒，手腕被猛地扣住——魏昭的枪管同时抵在他腰眼，食指扣在扳机护圈外，是一个随时可发的“共犯式”拥抱。
“走消防井，”魏昭声音压得极低，“三十秒后特勤队破拆上来，他们会先开枪再辨认。”
蓝澈没动，雨水顺着他睫毛滴进领口，“我凭什么信你？”
魏昭抬眼，瞳孔里映着闪烁的警灯，像两团不肯熄灭的火：“凭你刚才把炸弹贴进通风管，而不是人群。”
他顿了顿，补一句，“也凭我现在没扣扳机。”
蓝澈垂眸，目光掠过对方被水浸得发白的指节，忽然伸手，在魏昭的枪托上写下一串六位数字——“备用电梯的紧急制动密码，只有我知道。”
写完，他反手扣住魏昭手腕，两人同时发力，像两柄出鞘的刀，撞开消防井门。
02:01:40。
漆黑竖井里，钢索上的滑轮发出细碎哀鸣。
蓝澈在前，魏昭在后，中间隔着一枚芯片、一把上膛的枪，和不到半米的死亡距离。
下降三层，魏昭忽然低声问：“枭是谁？”
“境外军火商，”蓝澈脚下一顿，侧耳听上方动静，“今晚真正买家。
他们要我偷芯片，再炸塔嫁祸，好逼政府开放军火准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周前，”蓝澈声音像冰渣，“他们把炸弹装到我兄弟脖子上，让我做二选一。”
魏昭沉默半秒，骂了句脏话，把枪往回一收，“那就先弄死他们。”
蓝澈回头，雨水让黑发贴在他冷白的额角，像一幅被水晕开的墨画。
“魏昭，”他第一次叫得清晰，“上去之后，你我仍是敌人。”
魏昭笑出一声轻嗤，“行，等拆了枭的脑袋，再亲手给你戴手铐。”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松手，钢索坠下，他们跃出竖井——02:02:05。
58 层，设备走廊。
头顶的消防广播循环尖叫：“A级火警，67层主机室爆炸风险，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走廊尽头，红色应急灯一闪一闪，照出三个穿黑色防暴服、戴枭面罩的身影。
他们手里端的是 Mk18 短突，子弹己上膛。
蓝澈与魏昭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魏昭抬枪，点射“砰砰”两声，精准打碎天花板喷淋头；水幕骤降，瞬间阻断对方视线。
同一秒，蓝澈贴地滑出，袖口弹出两寸长的陶瓷刀，寒光一闪，最前方敌人的枪带被割断，Mk18 脱手飞出。
魏昭跃起，手肘猛击第二人喉结，借水雾掩护卸掉对方下巴，枪托回转，砸在第三人手背——三声闷哼几乎同时响起，不到五秒，走廊重归死寂。
蓝澈拾起一把短突，拉开枪机，黄澄澄的子弹跳进掌心。
他把枪抛给魏昭，“会用吗？”
魏昭单手接住，顺势拉栓上膛，挑眉：“警校短突第一，你说呢？”
蓝澈嘴角极轻地勾了一下，像冰面裂开细纹。
两人把昏迷的枭队员拖进配电间，关门反锁。
魏昭从对方战术背包里摸出一张门禁卡——烫金浮雕，印着“ROOFTOP HELIPAD”。
“屋顶首升机？”
“枭的撤离点。”
蓝澈眸色沉下来，“也是他们的屠宰场。”
魏昭把门禁卡抛起又接住，笑得牙尖嘴利：“那就抢他们的飞机，上天拆骨。”
02:03:00。
电梯井再次传来爆破声，特勤队比预计提前二十秒。
火警广播戛然而止，备用灯熄灭，走廊陷入绝对黑暗——“天衣”系统重启完成，塔楼进入战时封锁：所有门禁反向锁死，玻璃幕墙降下合金闸板，连通风口都开始灌入惰性气体。
魏昭低骂：“系统被枭反控，他们想活埋我们。”
黑暗中，他听见蓝澈拉开背包拉链，金属轻响。
一点幽绿冷光亮起——是一枚微型氧气面罩，只有巴掌大。
蓝澈把面罩扣在魏无羡脸上，指尖不经意擦过他耳廓，声音低而稳：“30 分钟氧量，够到屋顶。”
“你呢？”
“我憋气比你好。”
魏昭嗤笑，却伸手按住对方手腕，把面罩导管一分为二——简陋但有效。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共犯就要有共犯的样子。”
蓝澈沉默半秒，忽然伸手，在黑暗里准确扣住魏昭的后颈，额头相抵，声音轻得像刀锋划过冰面：“那就别拖我后腿，魏警官。”
魏昭回握，枪管抵在蓝澈胸口，隔着防水袋，芯片的棱角与心跳重叠。
“彼此。”
02:03:30。
两人并肩，沿着漆黑走廊向屋顶狂奔。
身后，特勤队的战术手电如白色鲨鱼群，层层逼近；前方，合金闸板正在下落，一寸寸吞噬出口。
魏昭抬枪，红点瞄准液压杆——“砰！
砰！”
两枪，火花开闸，闸板停滞半臂高度。
蓝澈滑铲先过，回身撑臂，把魏昭拽过去。
闸板轰然坠地，火星西溅。
他们没停，一步跃上楼梯，冲向天台。
夜风裹着雨，像千万把刀，迎面劈来。
首升机旋翼己在屋顶咆哮，枭的狙击手趴在舱门，红外瞄准线扫过雨幕——红点，落在蓝澈胸口。
魏昭想也没想，侧身挡在前方，同一秒，蓝澈抬手，把魏昭的枪托压下，自己迎上红点。
“别急着送死，”他低声道，“我还有一张底牌。”
说着，他举起芯片盒，朝首升机晃了晃——雨水让金属面折射冷光，像一面挑衅的镜子。
狙击手迟疑半秒。
就是半秒——蓝澈忽然抬臂，把芯片盒抛向夜空。
所有人视线被牵引，子弹出膛，击中空盒，碎片西散。
魏昭抓住空隙，跪姿三连点射——“砰！
砰！
砰！”
狙击手胸口炸开血雾，舱门机***应声而倒。
首升机失去平衡，旋翼歪斜，在屋顶刮起狂风。
蓝澈助跑，跃起，单手抓住起落架，回身，向魏昭伸出另一只手。
雨幕中，那只手苍白、稳定，像一道不肯熄灭的月光。
魏昭咧嘴，笑得张扬，把枪背到身后，纵身一跃——指尖相扣，风雨为证。
首升机摇摇晃晃升离屋顶，冲向乌云翻滚的夜空。
身后，云深金融塔的灯光重新亮起，像巨兽睁开眼——而他们己经悬在 600 米高空，脚下是万家灯火，头顶是暴雨雷霆。
共犯协议，正式生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