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
肖云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砰!!!”
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撞击声!
头骨碎裂!
温热的液体猛地溅到李一鸣脸上!
年轻人的内心也随之瞬间崩溃:“ 呕——!
血!
我。。。
我又。。。”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剧痛,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
眼前发黑,之前的血腥记忆和眼前的景象疯狂重叠!
他握着扳手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几乎握不住!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看见了!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巨大的恐慌中死死攫住了他!
他猛地转向墙根昏迷的林浩,眼神里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绝望的毁灭欲!
“不。。。
不是我想的。。。”
年轻人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几乎是踉跄着冲过去,对着地上的林浩,闭着眼,凭着本能和那摧毁一切的恐惧,狠狠砸下扳手!
“砰!”
“砰!”
骨头碎裂的声音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他自己心上!
他不敢看,只能机械地挥动着手臂,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他身体剧烈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干呕。
胡同里一时间陷入死寂。
只有年轻人他自己粗重、混乱、带着哭腔的喘息声。
“哐当!”
他像扔掉烧红的烙铁一样,猛地丢开那根沾满红白之物的扳手!
金属砸地的声音让他浑身一哆嗦。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流下来。
“不是我。。。
是他们逼我的。。。
是他们要杀我。。。”
这个念头在混乱的脑中反复闪现,却丝毫不能减轻那灭顶的恐慌和罪恶感。
年轻人看着脚下那两滩迅速扩大的、在昏暗光线下粘稠暗红的狼藉,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不适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转过身,拉高夹克领子遮住自己惨白扭曲的脸和失控的泪水。
然后,低着头,脚步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胡同深处更浓重的黑暗里,只想逃离这血腥的地狱,逃离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冰冷的夜风呜咽着,卷过死寂的胡同,带不走一丝血腥,只留下两具尸体和一个在黑暗中崩溃逃窜、被命运逼成刽子手的年轻灵魂。
时间回到几天前。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隔夜泡面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
下午三点的阳光,懒洋洋地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正好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李一鸣陷在沙发那片最深的凹陷里,像一株失去了水分的植物。
他身上的旧T恤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视线模糊地盯着电视屏幕——里面正播放着吵闹又毫无营养的综艺,夸张的笑声尖锐地***着耳膜。
李一鸣一脸颓废地看着电视。
“ 吵死了…换个台?”
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间。
“算了,遥控器在茶几那头。。。
好远。。。
懒得动。”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上还挂着黄黄的眼毛屎。
毕业快两个月了,时间像一滩黏稠的、发臭的泥沼,把他牢牢地陷在里面。
每天睁开眼就是这片沙发,这台聒噪的电视,还有窗外一成不变的、灰扑扑的天空。
朋友?
该工作的都工作了,出国的出国了。
而他?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遗忘在角落的破旧玩偶。
“一鸣!
你又窝在沙发上看一天电视?”
厨房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掩饰不住的失望,“看看这屋子乱的!
垃圾也不倒!
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厂里当上小组长了!”
李一鸣眼皮都没抬,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听见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是水龙头被拧开、哗啦啦的水声。
那声音让他心里更烦。
听到母亲的话,李一鸣的内心满是不屑。
小组长。。。
呵。。。
然后呢?
像爸一样干到退休,腰也坏了,然后碌碌无为?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一生?
一股巨大的空虚和莫名的烦躁啃噬着他。
李一鸣猛地抓起遥控器,狠狠按着换台键,屏幕画面疯狂闪烁,刺得他眼睛生疼。
最后,画面停在一个旅游频道。
碧蓝得不像话的海水,细白如糖的沙滩,穿着鲜艳比基尼的游客在椰子树下欢笑奔跑。
旁白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介绍着某个东南亚小岛的潜水胜地。
李一鸣的视线凝固了。
妈的。。。
这才叫生活。
一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微弱却执着的涟漪。
“我不能。。。
不能一辈子烂在这破沙发上!
我还年轻!
世界那么大。。。
我得出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李一鸣猛地坐首了身体,关掉了聒噪的电视。
客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妈!”
他冲着厨房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干嘛?”
母亲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
“我。。。
我想找个工作。”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但随即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对,找个工作。
晚上。。。
上夜班的那种也行。”
母亲擦碗的动作停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怀疑:“真的假的?
你能行?
夜班很辛苦的!”
“能行!”
李一鸣梗着脖子,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倔强,“总比在家发霉强!”
几天后,李一鸣站在了市中心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收银台后面。
深蓝色的店员围裙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把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袋照得格外清晰,也照亮了他眼底的青黑。
夜班,从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
时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走得异常缓慢。
店里大部分时间都空荡荡的,只有偶尔响起自动门的“叮咚”声,才会进来几个行色匆匆的夜归人,或者醉醺醺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