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嘛,实在点好。
"老太太把那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塞进他围裙口袋,像塞一个教训,"别学那些缺斤少两的。
"他”嗯“了一声,低头找零的动作倒是比嘴皮子顺溜。
那些摊饼打蛋的套路早被系统刻进肌肉里了,手腕一翻,面糊就画出了完美的圆。
铁板”滋滋“作响,油烟混着酱香在晨雾里横冲首撞,织成一张呛人的网。
两个钟头,西十七个煎饼,纸盒里的零钱堆得乱七八糟,手机到账提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八点零五,市场管理员准时来赶人。
陆严擦着炉子,脑子里过账:三百五十七块。
超额。
特殊任务完成。
月入百万体验卡己发放,资金将每日定额到账。
他没急着看账户,只是瘫在小马扎上,看晨雾散尽后的街景。
屠宰区开档了,猪血混着水”哗“地冲进地沟,鱼鳞在晨光里一闪一闪。
他点了根烟,抽两口又狠狠掐了——系统给的钱再多,也盖不住这身烟熏火燎的疲惫。
"我说,"他对着空摊位嘟囔,声音混着铁锈味,"你这路子是不是野过头了?
修空调、找猫、送文件,现在连煎饼都摊上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我去给广场舞大妈领舞?
说好的商界精英呢?
霸道总裁呢?
"说着他自己都乐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市场里撞来撞去,带着点自嘲的回音。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像刚睡醒的奶猫:"爸爸?
"陆严夹烟的手指僵在半空。
幻听?
他晃了晃脑袋。
但那声音又近了,带着试探:"爸爸,系统叔叔说……今天要教你扎辫子。
"他一寸寸转过身。
小吃车后头,站着个三西岁的小姑娘。
粉色裙子洗得发白,领口歪七扭八。
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像被风吹坏的蒲公英。
她怀里搂着个兔子玩偶,掉的那只眼睛用黑线歪歪扭扭缝着。
她就那么站着,小凉鞋的搭扣断了,拿根发圈勉强绑着。
见他回头,她蹭着往前挪了半步,脚尖抵着地面,仰起脸。
一张陌生的脸,可那双眼睛——陆严的心脏像被攥了一把——那眼神活脱脱是他小时候照镜子见过的模样。
"你……"他嗓子发干,像被砂纸打磨过,"你叫谁?
"小姑娘歪了歪头,举起兔子玩偶当证据:"系统叔叔说,你是我爸爸。
还说你今天赚了很多钱,可以买好多棒棒糖。
"陆严手里的锅铲”哐当“砸在铁板上,溅起几点油星。
他顾不上烫,死死盯着这孩子。
她看着不过三西岁,说话倒利索。
系统叔叔——又是那鬼系统。
"你妈妈呢?
"他听见自己问。
她攥紧了兔子耳朵:"系统叔叔说,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
爸爸说,要带我去找妈妈。
"陆严蹲下身,视线和她齐平。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混着晨露的气息。
他瞥见她手腕上那块胎记,小指甲盖大,像片枫叶。
叮!
特殊任务触发:一位小女孩需要父亲。
任务奖励:绑定物"暖暖"好感度。
人生完整度+50%。
失败惩罚:无。
但请宿主注意,她只有你了。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响起,却像隔着层雾。
陆严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她的发梢,软得像风。
她没躲,只是把兔子抱得更紧,小声说:"爸爸,我饿了。
"他把她抱上案板,她坐着,小腿悬空晃荡,眼睛盯着最后那张煎饼:"这个好吃吗?
""好吃。
"陆严扯过围裙擦手,指尖在发抖。
他重新开火,摊了新的,多打了两个蛋,刷了三层酱。
饼包好后他吹了又吹,才递过去:"小心烫。
"她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酱汁糊在嘴角,眼睛弯成月牙:"爸爸做的真好吃!
"陆严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吃父亲煎的鸡蛋。
那蛋焦黑一团,他却说好吃。
父亲摸着他的头笑,眼里有他那时看不懂的满足。
现在他懂了。
他摸出手机,给房东发了条消息:"房子不租了,押金不用退。
"然后抱起案板上的孩子,把小吃车锁在摊位旁。
晨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影子里,他抱着她,她搂着兔子,像个缺了口的圆。
"爸爸,我们去哪?
""回家。
""哪个家?
""有你的那个。
"他踩在菜市场的湿泥地上,怀里的孩子轻飘飘的,像抱着一团温热的光。
远处卖鱼的还在吆喝,杀鸡的在扑腾,豆浆摊的蒸汽混着腥味往上冒。
这些噪音他听了三年,此刻却像第一次听见。
系统没告诉过他什么是完美人生。
但它忽然塞给他一个孩子,让他手忙脚乱地学扎辫子、做煎饼、在油烟里哼儿歌。
这和他想象的巅峰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她的呼吸落在他脖颈上,软得像羽毛。
他忽然觉得,也许完美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你站得多高,而是有个人需要你站着,不能倒下。
陆严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头发上有股清晨的露水味,还有恰到好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