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通融通融，让我进去瞧瞧。”
张嬷嬷心道不好，难不成真是他们的计划败露了？
不成，她得进去瞅一眼。
裴大夫被扣下，若是被捅破了那层纱窗，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脸上都无光。
堂堂将军府的老太太居然要掉包两个亲孙子，让外人知道指不定怎么耻笑呢！
“我等奉命守着锦绣堂，嬷嬷不要让我们难做。”
“张嬷嬷，还是回吧！”
侍卫是一步不肯让。
“好个忠心的奴才，你不知道当家的是谁？老太太让我来，你竟然打发我走。”
张嬷嬷也是气狠了，就差没在地上撒泼。
三夫人那边可等不了，下了催产药，她身后的一行稳婆还等着接生哩。
“大夫人生产在即，莫要挡着我。”
“生产？”
侍从面面相觑，皆是狐疑。
他们夫人不足月，张嬷嬷这是听信了谁的胡话，无怪带了这么多的侍女丫鬟，敢情是以为大夫人在生产。
“嬷嬷，你不是搞错了，我们夫人还未足月，如何生产？”
“何况，裴郎中那个贼人已经扣押下来……”
张嬷嬷眼前一黑。
完了！！
太太的事情恐要暴露，她不能留在这。
春风斋。
房内。
不小的红木桌上摆着几碟白兰糕和紫砂壶，鼎精致的香炉中散发着幽幽的檀香。
一缕青烟在暖房中袅袅升起，滴滴答答碰撞的佛珠格外清脆。
“大房那边找人盯紧了，切莫出了差错。”
“老太太一切都妥帖，只等着张嬷嬷那边。”
“那便好。”
“老大你别怪我，也是为了你的弟弟。”
“老大晋升护国大将军，勇儿心中难免不平，只要将两个孩子对调，大房养哪个不是一样的？”
“都是将军府的子嗣，婉娘那边自然也是对你的孩子以礼相待。”
“太太，苏云岚能替三爷养着小少爷是她的福气。”
“那是自然。”
老太满脸倨傲。
慕勇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从小聪慧，不像老大这么多年跟个木桩子连句好话也不会说，明知她最厌恶苏家，竟还把那***娶进门来。
在初次怀上老大的时候，她也曾是个慈母，期待大儿子的降生，只是这孩子实在闹，临盆之际折腾了整整两天两夜都没能出生，如不是她命硬挺过来，只怕是要到阎王殿报道。
“老奴昨儿前去看了三爷的小幺，瞧着是个机灵的。”
“还幺委屈婉婉和勇儿了，替老大养着那不孝子的孩子。”
老太太一袭宝蓝色的华服，脖颈上还配着串珊瑚项链，底下挂着鸽子蛋般大小的宝石，连裤腿脚的走线用的都是金丝。
也是大儿子被封为护国将军后，圣上御赐的东西除了给慕氏，就是在她这边，怎能不奢靡。
“老太太，裴郎中被将军扣下了，还请来了十几位大夫来府邸，不妙啊！！”
还没等主仆俩人脸上的笑扯下，一声通风凉了他们的心。
老太太脸色一白。
难不成大儿子已经知道她做的事了？
不成，裴郎中不能留了。
人不是关在柴房吗？一并除掉就是，来个死无对证。
慕老太一个眼神，李嬷嬷马上就知道主子要干什么。
“太太……”
“去。”
摩挲着怀中的纸包，李嬷嬷暗了暗眸子。
…………
锦绣堂。
慕氏拧着眉心，轻抚着隆起的肚子。
笙笙怎么不说话？
女人难得不顾形象的挠了挠发髻上的珠钗，而后感受那肚子上节奏总归是安静下来。
原来是睡着了。
也是女儿还没出生，精力有限。
着急的同样还有慕铮，男人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苏云岚的肚子。
急了他了。
闺女为什么不说话？
莫不是那郎中在之前安胎药中加了什么东西？
又喊来了在屋外的大夫号脉，得知孩子可能是在睡觉慕铮长舒了口气。
“夫人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一个粗人对内宅的事管的甚少，也是之前过于信任自己生母。
要不是金疙瘩的心声，他这辈子都不会疑虑母亲。
苏云岚还能说什么，丈夫敬她、爱她，除了婆母硬塞的两房小妾从来没别的逾越。
等夫妻俩回过神来，裴郎中早已没了声息。
这件事成了二人的过不去的心事，没了从前的亲密。
对于妻子的气恼，慕铮也无从下手，只能舔着脸色小心翼翼伺候着，白天陪苏云岚逛园子，晚上就在书房过夜。
经过裴大夫这件事，夫妻俩对各方面看重，锦绣堂安插的眼线被一并拔出，期间，慕氏听着闺女那断断续续的心声，始终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心中不免还存了一丝侥幸心理，孩子活着，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不会缠绵病榻而死？！
两月过去。
朱檐碧瓦房上空还浮荡着抹未曾褪去的朝阳，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在枝丫上歌唱。
慕铮紧紧揪着朱红色的门框，脸色黑沉。
“夫人，使劲儿~”
“再有一点就能看到头了，用力！！”
“ 吸气，呼气……”
听着慕氏喊得声嘶力竭，慕笙笙脸都绿了。
她是活着三生三世没错，可从来没生过娃，不知其居然是这么辛苦的一件差事。
【嘤嘤嘤，亲亲娘真是太辛苦了！】
【我也用点力，就能早点见到娘亲。】
【男人都是猪蹄子，只顾自己享乐，苦难还不是亲亲娘来承受！】
虽然这个女儿有点吵，但还算是懂得心疼她的小棉袄。
门外。
“我想进去看看云岚。”
慕铮还顾着一分情面，没跟老太撕破脸。
老太太没回话。
心中暗骂，大儿子现在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连个娘字都不爱叫。
那日，一向待她还算有礼的儿子能跑来她房中大闹，怕是着了那小蹄子道，不知吹得又是什么枕头风。
“大爷，我们做女子都是同样，产房血腥气太重，免得冲撞了……”
老太太坐在那把专属的红木椅上，金丝绣花的枕头被粗粝的指尖扯出两根线头来。
看着丫鬟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慕铮情急之下不顾阻拦闯入产房内，却不想刚进来就听见亲女儿的那句‘猪蹄子’。
慕铮即便是听不懂闺女其中蕴含的深意，但也知道这句话大抵是在骂人。
半炷香后，房内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恭喜老爷、夫人，是个小姐！！”
【芜湖！我竟出生了！】
【可惜眼睛睁不开，也不知渣渣爹和娘亲长啥样？我能不能遗传到一半的容貌。】
苏云岚：“……”
慕铮：“……”
她他的笙笙果然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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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声机械音在刚出生的小慕笙心中激起一声惊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