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思市人民医院的儿科病房里,病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面色潮红的小男孩。
他打着点滴,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病床的另一端,沈咲也悄悄地望着这个小男孩。
她倒是没生病,身体壮如牛的站在病床旁边。
“生病发高烧应该很难受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陪着你的。”
沈咲慢慢的趴在病床边,凝视着他的侧脸。
许衾白确实好起来了,不过那也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他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发着烧,但也听到了沈咲的碎碎念。
她早就走了,在他躺在病床上的第一个夜晚。
不过那也没什么,只是她妈来接她回家了。
养病的时间里,陪着他的,只有严肃的管家。
他不想这个老头来,但确实相比之下,那个人也不会来,他需要一个名义上陪床的监护人。
————十岁的许衾白,失去了他的母亲之后,遇见了太阳一般温暖的沈咲。
自此以后,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接近他的太阳了。
他甚至不用专门去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因为那个傻傻的女孩,在短暂的陪床时期,自爆了家门。
上到八十岁的老奶,下至一岁的小堂弟,她全都说了个遍。
怎么有人能这么蠢,他暗暗的想。
那一天起,他卸下了坚硬沉重的外壳,在心里戴上伪装的面具。
第一次求饶,是为了去见她。
果然,对于强者来说,强硬的反抗并没有用。
适当的示弱反能带给他更多。
或许是因为亏欠,更深层次的应该是心虚。
他名义上的父亲对于他的要求并没有多说什么。
绪思市是母亲的娘家,他要求住在绪思市的要求并不过分,反倒是得到了那人的支持。
那个伪善的父亲,在背叛了那个爱穿白裙的女人后,居然理所应当的默许她的死亡。
他看见了,对于那场谋杀,他是唯一的见证者。
母亲下葬那天,阴雨连绵。
偌大的灵堂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哽咽声。
作为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早己习惯那些虚荣恶心的亲戚。
母亲的离世,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各家小姐上位的最好时期,对于这个,他并不在乎。
可惜,他再也无法触碰那个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温柔女人。
等到所有人离场,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
他也强撑着保持继承人应有的礼节,只是望向那张笑盈盈的黑白照片时,流露出无法遮掩的无助。
不能相信身边最亲近的人,这是母亲的死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此后,许衾白的人生被湿冷阴暗的那面,紧紧的束缚。
也许活着,是为了仇恨。
如果没有遇到她,许衾白或许活不过西十岁。
西十岁,足够他完成自己计划的报复,为母亲报仇雪恨,是他一生所求。
徐暧,他轻抚着大理石雕刻的墓碑上的名字。
那天,他反抗了许肆昀,没有去上那天的奥数课程。
“妈妈,我来看你了。”
在空无一人的墓园,他跪在母亲的墓前。
也许是思念,也许是叛逆,总之,他想逃到一个地方,一个只有母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