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数着心跳平复呼吸时，玻璃门上的雨痕正折射着外面便利店的LED灯光。
穿堂风掠过门缝，带着西月夜雨的潮气漫进屋内，把他后颈的冷汗激成细小的战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玻璃门外那个穿着校服、浑身湿透且脸色惨白的少年，身体却像是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要买书吗？
"他脱口而出的瞬间，霓虹光恰好扫过门外的少年。
对方蓝白校服肩线处洇着深色水迹，怀里紧搂的书包带子还在滴水……附近中学的学生？
可现在是午夜十二点西十七分。
少年缓缓抬起头，那惨白如纸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用一种仿佛来自幽冥的空洞声音说道：“我……我想买本《论语》。”
魏明闻言，身子一震，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般，机械地转过身去。
老式黄铜吊灯突然发出电流过载的嗡鸣，顶灯"啪"地爆亮。
魏明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满室通明。
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魏明在书架间快速寻找着《论语》。
他找到了那本《论语》，然后跌跌撞撞地拿着它回到柜台。
"您要这本吗？
"他抬头朝着少年看去，却发现玻璃门微微晃动。
门把手上挂着个磨砂挂坠，是枚穿孔古代钱币，红绳被雨水浸成了暗褐色。
地砖上两串水迹延伸向巷口，与便利店方向的重叠。
魏明下意识地追出去半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老座钟的齿轮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是死神的倒计时。
他拿起门把手上的那枚穿孔古代钱币，不由得嘀咕道：“这少年怎么突然消失了？
这铜钱又是什么意思？”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疯狂滋生，就像一团黑色的迷雾，将他彻底笼罩。
等到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柜台，却惊恐地发现，柜台上的那本《论语》竟然悄然不见了。
刹那间，无数个恐怖的念头如汹涌的潮水般在他心中涌起，他仿佛看到无数双阴森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窥视着他。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也开始“咯咯”作响，这一夜，他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爬出第六个菱形时，魏明正盯着天花板裂缝数到三百七十条。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的第三下，他摸索着按亮屏幕。
新闻弹窗标题刚好卡在电量不足的10%标识下方：《奇林中学发现明代服饰男尸，校服疑似现代复刻品》。
充电器插头三次对不准插座孔后，魏明才发现自己右手小指在不受控地痉挛。
早间新闻的主播声音混着豆浆机的嗡鸣，画面里法医的白大褂忽被风吹起一角，露出警戒线后的那个书包。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如毒蛇般急速窜上头顶，瞬间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魏明喃喃自语，声音颤抖而虚弱，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的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仿佛秋风中瑟缩的落叶。
魏明下意识地将手缓缓伸进口袋，当指尖触碰到那枚铜钱时，一股冰冷彻骨的感觉瞬间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他如同被烈火烫到一般，迅速把手抽了出来。
“这铜钱……难道和那少年的死有关？”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如狂潮般疯狂涌动，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迷茫，仿佛置身于一个深不见底、无法逃离的恐怖漩涡之中。
魏明再次抬头看向电视，忽然，他在屏幕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洁白的大褂，专注而严肃，似乎是警方的法医。
“林雪？”
魏明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慌乱中再次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林雪打去了电话。
警局外不远处的咖啡店内，暖黄灯光在玻璃幕墙上晕出氤氲光斑。
魏明望着窗外梧桐树影下匆匆而来的白色身影，突然想起高中时，那个总把解剖图册藏在课桌里的马尾辫女孩。
玻璃门被推开时，他看见林雪左手下意识扶了扶金丝眼镜……这个推眼镜的小动作倒和当年如出一辙。
"魏老板好大的架子，你什么时候才回到万安县的？
"林雪将皮质诊疗包搁在卡座外侧，大衣袖口沾着未干的84消毒液痕迹。
她目光扫过魏明手边凉透的摩卡，唇角扬起细微弧度："还是老习惯，咖啡要放到冷透才喝？
"魏明笑着看向林雪，十七年前父亲失踪案卷宗里"林正阳"三个字闪过脑海。
他注意到对方白大褂领口别着枚褪色的校徽徽章……正是他们那届毕业纪念品。
这个发现让他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林大法医，你这是继承了家学？
当年你说闻到福尔马林会想起爷爷的书房，现在倒天天泡在解剖室。
"林雪抽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月光石尾戒在灯下泛着冷光。
当她目光触及魏明推来的宣德通宝时，擦拭的动作骤然凝固。
铜钱边缘暗红的尸油朱砂让她想起今晨解剖台上少年青紫的脖颈，三圈麻绳勒痕下，同样的古钱正在证物袋里泛着诡异光泽。
"这枚……是泡过二十年以上的陈尸油。
"她突然用镊子夹起铜钱，专业腔调里混着沙哑："知道吗？
今早那个孩子……"话音未落，手机震动打断叙述。
当看到"织金妆花缎-成化年间"的检测报告，她猛地攥紧诊疗包带子，皮革发出细微吱呀声。
魏明看着老同学眼底跳动的冷焰，那是在校辩论赛上她准备绝杀时的眼神。
"魏明，听说你回来开了个书店，你的书店……"林雪忽然倾身向前，消毒水气息裹着淡淡的沉香味扑面而来，"该不会和爷爷说的子时阴阳界有关？
""林法医也信这些？
"魏明转动着凉透的咖啡杯，杯底残液画出奇异纹路。
玻璃窗倒影中，他看见林雪正用解剖时的专注神情观察自己每个微表情。
"我信物证。
"她忽然摘下眼镜，露出眼尾细小的疤痕——那是高三替魏明挡下篮球时留下的。
"就像我爷爷说的那样，你父亲失踪时候案发现场少掉的那枚铜钱……"指尖轻点桌面宣德通宝，"这该不会是你父亲留下的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