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5日 星期五 多云转晴藏在数学笔记本第78页今天是我和宴述思成为同桌的第286天。
他当然不会记得这个数字。
毕竟他只是被迫坐在我旁边的校篮球队长，而我只是班主任安排给他的"学习帮扶对象"。
每次他哥们起哄说"宴哥又被学霸管着"时，他总会一把搂住我脖子："严画可是我亲师父！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领子灼烧我的皮肤，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和薄荷糖的清凉。
这种时候我只能推推眼镜，用圆规尖戳他手臂："放开，热死了。
"天知道我多贪恋这转瞬即逝的亲密。
记得高二刚开学，老班把转学生安排在我旁边。
你抱着沾满颜料的美术工具箱撞进教室，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挂着，露出里面被洗得发白的摇滚乐队T恤。
全班女生倒吸冷气时，你却在看到我课桌上摊开的奥数题集后眼睛发亮："你就是那个数学满分的严画？
"我没想到传闻中打架转学的"问题学生"，会在第一次月考物理不及格后，可怜巴巴地用画笔戳我手臂："严老师，救救我吧。
"你头发还滴着篮球训练后的汗水，在试卷上洇出一个个小圆点。
现在你塞给我的那张59分物理试卷，还夹在我的素描本里——上面除了我写的解题步骤，还有你在边角画的Q版自画像，吐着舌头写"师父最棒"。
"严画！
发什么呆呢？
"林小夏突然从后门窜进来，夺走我手里的日记本，"哇又在写——"我心跳骤停，首到发现她拿的是数学笔记本。
"还我！
"我抢回来，笔记本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好砸在刚进教室的宴述思怀里。
"哟，严学霸的数学秘籍？
"宴述思单手接住本子，作势要翻，"让我也学习学习——""不行！
"我跳起来去够，却被他举过头顶。
他182cm的身高让我的162cm毫无胜算。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见他腕骨上还没撕干净的创可贴——上周篮球赛摔伤的。
"宴述思你别闹了！
"班长陈默抱着作业本进来解围，"下节物理课要交的卷子你写完了吗？
"宴述思立刻蔫了，乖乖把笔记本还给我："师父..."他眨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小区里那只总来蹭饭的橘猫。
我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抽出他的物理卷子——昨晚视频通话三小时，我在这头讲题，他在那头打哈欠，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我偷偷截了图。
"哇靠宴哥，你师父连这个都帮你写？
"你后桌的刘毅探过头来。
"滚蛋，这是师父指导我写的！
"宴述思踹了他凳子一脚，转头对我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恼人的小虎牙，"对吧师父？
"我没告诉你的是，我在你卷子最后一题用了三种解法——就像我在日记本第77页写的那样，想让你记住我的厉害。
下午体育课，我照例躲在图书馆写题。
窗外篮球场传来欢呼声，不用看也知道是宴述思又进球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徐婷带着啦啦队围上去递水，她今天特意扎了双马尾，发绳上的草莓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去看你家宴述思打球？
"林小夏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对面，手里转着化学试管。
"他不是我家的。
"我的自动铅笔芯断了，在纸上划出尖锐的痕迹。
"得了吧，"林小夏压低声音，"全班都知道你喜欢他，就他自己不知道。
"我的耳朵瞬间烧起来："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画他？
"她突然翻开我的草稿本，最后一页是宴述思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速写，连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都细致入微。
图书馆的挂钟滴答作响，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宴述思发来消息：”师父！
老班找你！
说物理竞赛的事！
“我如蒙大赦般逃离了林小夏探究的目光。
跑出图书馆时，远处篮球场上的宴述思突然转身，隔着半个操场对我挥手。
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像一幅过度曝光的照片。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匆忙合上的草稿本里，那张速写背面还写满了"S.S."——宴述思名字的首字母，我给他起的秘密代号。
放学时下雨了。
我站在教学楼门口翻找雨伞，突然被人从后面拎起书包带："师父，送你回家。
"宴述思撑着一把藏青色雨伞，左肩己经被雨水打湿一片。
"不用，我等雨停...""少废话，"他把我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明天数学小测，我还指望你路上给我划重点呢。
"我们挤在伞下，手臂若即若离地碰触。
他身上的雨水味混合着淡淡柠檬香，是学校洗手间那种劣质洗手液的味道。
转过街角时，一辆轿车疾驰而过，他下意识揽住我肩膀往里带，手掌的温度透过夏季校服灼伤我的皮肤。
"宴述思！
"徐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小跑着追上来，"能蹭个伞吗？
"我看到你犹豫了一秒，然后——"抱歉啊，伞太小了。
"你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我师父怕淋雨。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你我之间形成透明水帘。
这一刻，我卑鄙地感到欣喜若狂。
宴述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本日记，会发现里面全是这样的碎片：你打球时飞扬的发梢，你解不出题时咬笔头的习惯，你每次叫我"师父"时上扬的尾音。
它们像散落的拼图，拼不出我暗恋你的全貌，却足够让我在每个深夜反复摩挲。
今天是我们同桌的第286天。
我依然在草稿本角落画你的侧脸，依然会在你靠近时屏住呼吸，依然...不敢让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