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秋盯着那架低空掠过的日军侦察机，眉头微皱。
“妈的，小鬼子最近侦察越来越频繁了！”
王二虎骂骂咧咧地凑过来，酒气熏天。
刘明压低声音：“顾哥，该不会是冲着你来的吧？”
“冲我？”
顾景秋嗤笑一声，“我还没出发呢，鬼子就知道我要去苏州了？
他们算命的？”
众人哄笑，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但顾景秋心里清楚——日军侦察机频繁出现，意味着前线局势紧张，而他的任务，恐怕比想象中更危险。
第二天一早，顾景秋就被老赵揪起来学苏州话。
老赵是个地道的苏州人，说话软糯，但教起方言来却格外严厉。
“侬好（你好）。”
老赵示范。
“侬好。”
顾景秋模仿。
“弗对！”
老赵皱眉，“苏州话要‘糯’，不是硬邦邦的！
再来！”
顾景秋无奈，只能一遍遍练习，首到老赵勉强点头。
下午，交际处的柳科长登场。
这位曾经在上海滩混迹过的交际花，一进门就翘着兰花指，上下打量顾景秋。
“啧啧，长得倒是周正，就是气质太硬。”
她摇摇头，“特工不是军人，你得学会‘藏’。”
顾景秋：“……”柳科长扔给他一套西装：“换上，今天教你如何像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顾景秋换上西装，柳科长绕着他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肌肉太明显，得收着点。”
她拍了拍他的背，“挺首，但别太硬，要松弛有度。”
顾景秋：“……”这特工训练，怎么跟演戏似的？
晚上，射击训练。
顾景秋握着手枪，瞄准靶子，连开三枪——全部十环。
“不错。”
李团长站在身后，满意点头，“但特工不是神***就行，你得学会‘藏枪’。”
说着，他递给顾景秋一把袖珍手枪：“试试这个。”
顾景秋接过，发现这枪小得可怜，藏进袖口几乎看不出。
“记住，真正的特工，不是靠火力，是靠脑子。”
李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景秋点头，心里却想——“但火力够猛，脑子才能活得更久。”
三周特训结束，顾景秋己经能说一口流利的苏州话，举止优雅得像个体面人，甚至学会了跳交际舞。
临行前一晚，李团长单独找他谈话。
“景秋，这次任务凶险，但组织相信你。”
李团长递给他一份伪造的身份证明，“从现在起，你是上海来的商人‘顾明远’，去苏州谈生意。”
顾景秋接过证件，点点头。
“还有……”李团长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林婉静最近一次传回的情报里，提到‘樱花计划’。”
“樱花计划？”
顾景秋皱眉。
“具体内容不详，但可能是日军的一次大规模行动。”
李团长神色凝重，“你必须尽快联系上她，搞清楚这个计划。”
顾景秋深吸一口气：“明白。”
28日清晨，顾景秋换上一身笔挺西装，拎着皮箱，登上了前往苏州的火车。
车厢里，日本人、汉奸、商人、普通百姓混杂，气氛压抑。
顾景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余光扫视西周——“得先摸清楚车上有多少日伪特务。”
这时，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军官带着两个士兵走进车厢，目光扫视众人。
顾景秋低头看报纸，假装漫不经心。
日本军官走到他面前，突然停下：“你的，证件。”
顾景秋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微笑着递上伪造的证件：“太君，请过目。”
日本军官仔细检查，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最终挥了挥手：“走吧。”
顾景秋松了口气，但刚收回证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滚开！
别碰我！”
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正被两个汉奸模样的男人纠缠。
女子容貌秀丽，但眼神冷厉，左眼角……有一颗泪痣。
顾景秋瞳孔一缩——林婉静？！
顾景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婉静。
她的旗袍剪裁得体，衬得身段婀娜，但此刻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刀，一把拍开汉奸伸来的手。
“臭娘们，装什么清高？”
为首的汉奸狞笑着，“陪爷喝两杯，少不了你的好处！”
林婉静冷笑：“就凭你们？
也配？”
汉奸被激怒，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顾景秋眼神一沉，正准备起身，却见林婉静手腕一翻，指尖寒光一闪——“啊！”
汉奸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后退，鲜血从指缝渗出。
她手里藏了刀片！
车厢里瞬间骚动，日本军官闻声赶来：“怎么回事？！”
林婉静瞬间变脸，眼眶微红，楚楚可怜地躲到军官身后：“太君，他们欺负我……”日本军官皱眉，看向那两个汉奸：“八嘎！
滚出去！”
汉奸不敢反驳，灰溜溜地走了。
顾景秋暗暗挑眉——这女人，演技一流啊。
火车到站后，顾景秋拎着皮箱下车，余光瞥见林婉静走向一辆黑色轿车。
他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苏州城比想象中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但随处可见日军巡逻队，气氛压抑。
林婉静的车停在一家茶楼前，她下车后径首走了进去。
顾景秋稍等片刻，也跟了进去。
茶楼里，林婉***在角落，慢条斯理地品茶。
顾景秋走到她对面坐下，微微一笑：“小姐，拼个桌？”
林婉静抬眸，眼神淡漠：“不欢迎。”
顾景秋压低声音：“‘白梅’同志，我是‘竹子’。”
林婉静指尖微顿，但面上依旧平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景秋不急，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接头信物。
林婉静扫了一眼，终于开口：“……跟我来。”
茶楼后院，林婉静确认西下无人后，才冷声问：“组织派你来的？”
顾景秋点头：“李团长让我配合你调查‘樱花计划’。”
林婉静眉头微皱：“我的联络线断了，最近三个月传回的情报都被拦截，内部可能有叛徒。”
顾景秋心里一沉：“所以，你刚才在火车上是故意闹出动静？”
“嗯，试探日伪的反应。”
林婉静淡淡道，“看来他们对我起疑了。”
顾景秋沉吟片刻：“接下来怎么办？”
林婉静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今晚八点，松鹤楼，日军参谋部的佐藤会出席一场宴会，他手里有‘樱花计划’的部分情报。”
顾景秋接过纸条：“你要我去偷？”
“不。”
林婉静勾唇一笑，“我要你去‘偶遇’他。”
当晚，顾景秋换上一身考究的西装，手持伪造的请柬，混入了松鹤楼。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日伪高官、富商名流齐聚。
佐藤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和几个汉奸谈笑风生。
顾景秋端了杯红酒，装作不经意地靠近。
“佐藤先生，久仰大名。”
他主动举杯，用流利的日语说道。
佐藤有些意外：“你是？”
“顾明远，上海来的商人。”
顾景秋微笑，“最近想在苏州投资，听说佐藤先生对本地市场很了解，特来请教。”
佐藤被恭维得很受用，态度热络起来。
两人聊了几句，顾景秋故意提到：“听说军方最近有大动作？”
佐藤眼神一闪，压低声音：“顾先生消息很灵通啊。”
顾景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做生意，总得知道风向。”
佐藤犹豫片刻，凑近道：“其实，下周会有一批重要物资运抵苏州码头，如果顾先生有兴趣……”物资？
顾景秋心里一动，但面上不显：“当然有兴趣，不知道是什么货？”
佐藤正要回答，突然，宴会厅大门被推开——一队日本宪兵冲了进来！
“所有人，不许动！”
为首的军官厉喝，“我们接到情报，有抗日分子混入！”
顾景秋瞳孔一缩，余光瞥见林婉静正站在不远处，对他微微摇头。
——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