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派的议事大殿内,西人两两对坐着,你瞪我,我瞧你,暗阁首领伍绍东带来一则消息,“昨晚在川龙山又有只妖触发天雷,虽不知它是否渡劫成功,但为保险起见,得派人去川龙山一探究竟,这责任肯定是交给玉林派的。”
伍绍东带着细纹的三角眼细细的打量着面前每一个人。
在座的分别是玉林派掌门历川,天工门门主魏广全,灵霄宗宗主梁月眉。
历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静静的像在思考事情。
他刚刚闭关五年出来,跟面前的这些人没什么交情,百无聊赖,却不知伍绍东哪个字触到了他,手上的茶杯碰到桌上,发出瓷器的清脆声。
“哎哟,历掌门这是怕了?”
梁月眉说话呛人,纯是因为这长老之位也不知是历川干了什么,就让皇帝用莫须有的罪名囚了他叔叔,让历川成功上位,结果干了没两年,却好端端的闭关去了,到头来还不如他叔叔,因此梁月眉打心眼的有些瞧不起他。
“梁宗主哪里话,历某只不过是想着,这次我亲自去一趟。”
坐在历川旁边的魏广全低声道“你才刚出来,这外面的形势你都还没搞清楚。”
历川只是笑,眉间的冷厉没了,冰一般的眼神似乎是被春风拂过,化了,染上了一丝人情味。
伍绍东蒙在黑布下的嘴开口了,“此行充满未知,既然历长老决定亲自去一趟,那伍某敢问各门派的物资是否准备好了。
“灵器魏某定是给不了,但普通武器我们天工门可不缺。”
历川摇摇头,手不自觉的摸上自己腰间的佩剑,剑鞘是通透的黑色,上面有一条金色的暗纹,摸上去如玉一般华润,里面的剑刃锋利无比,让人像看见晨露之于叶尖,轻轻一抹,便可划破长空。
“倒不需要魏门主费心,历某有“白雲剑”足矣。”
魏广全爽朗的笑了,历川的剑以前不叫白雲剑,原是叫“残墨”,很符合剑的外形,但后来却出人意料的改了这个好名字,谁知道为什么呢明明这剑全身上下没一块白处。
魏广全停了笑,看向梁月眉,好巧不巧另外两人也不约而同的望向她,“梁宗主,怎么不讲话啦。”
三人眼神各怀心思。
梁月眉身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女生,讲话却十分大气,“不怕你们笑话,老实说灵霄宗丹药和符纸所剩不多,一半是都送到皇宫去了,另一半则是分派给了你们各门派。
再者如今进宗门的新弟子越来越少,天资也越来越差,能学好疗愈术的寥寥无几。”
梁月眉叹口气”都是我们宗门的老人在撑着。”
暗阁是皇帝的心头肉,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坏处是累了点,每日穿梭在市井中打探消息,玉林派也不差,一把长剑附了灵力就能将各种招式耍的天花乱坠,光是拿着剑站在哪就让人望而生畏,只是危险大,免不了和妖兽打交道,而天工门每年都有无数想凭运气得到灵器的人,其中不乏有极具天资的,但其他的人就只能打打铁,在脑海中幻想幻想自己得到灵器的样子了。
单单只有这灵霄宗,累死累活的炼丹画符,学习治疗术,最后却总是被人遗忘在最后,皇宫那边还月月来催,换谁想入这么吃力不讨好的门派?
“无妨,今日就商量到这里吧。”
历川摆手送客,众人便一哄而散。
他仍坐在位置上,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按着额头,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肩头,遮住他的半张脸,显的他整个人更加阴郁。
“原来就算五年过去,忘不掉还是忘不掉。”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起身往殿外走去,袍子上的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样做还有意义吗?”
历川心里像一团混在一起的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等抬头自己竟然己经走到大门了两扇大门光线中显得格外沉重,门上斑驳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无情。
每一条裂缝、每一处刮痕,都像是刻印在心底的回忆,无法抹去。
历川的心中一阵悸动,难以自己,目光深邃地穿透那些老旧的木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他站在这里,凝视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如刀割。
“放手。”
这两个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在倾盆大雨之中回荡,带着无奈与绝望。
彼时的他,内心如同暴风中的海洋,波涛汹涌,却无力将那人挽留。
他知道,自己己经无力再去改变什么,那份深刻的情感只会让彼此的距离愈加遥远,仿佛一根绳索,紧紧缠绕着,却最终只能割舍。
历川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扇厚重的大门,指尖触碰到的冰冷木材让他一阵颤栗,仿佛在感受着当初那令人心碎的瞬间。
手上稍微一发力,门被缓缓推开。
门后是两个守卫,他们的面容在显得刚毅而冷峻。
似乎一丝不苟地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掌门,您去哪?”
其中一名守卫恭敬地询问,声音低沉如雷,仿佛带着某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另一名守卫则微微前倾,目光中透着恭顺。
自从那件事后,每次历川出门都要汇报,可真真是烦的很。
“去川龙山,大概要好几日,你给门派中的人传个话,我不在,事情就交给长老们了。”
话毕,两脚一蹬就越上了树,在树上自如的穿行下山。
“这是干嘛呢?明明己经过去五年了。”
白念安瘫软的倒在床上,自从失明,瘸腿后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虽然能比较自如的在这川龙山上生活,可他很少去山下的村镇之中,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只有在每月的第一天他才会把自己前一个月做的东西卖到山下。
山下有一家白念安常去的药店,他会把丹药卖给老板,然后在旁支个小摊卖自己的符,来买的通常是江湖人士,但刚开始有居心不良的人会少给白念安钱,于是白念安从此只收粮食了,成了小贩中最特别的一个。
在床上休息了一会,白念安去废墟之中将炼丹的炉子和锅搬到主屋来。
这屋子显得格外空旷,容纳下这些东西轻而易举。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屋内角落处那堆积如山的柴堆旁,拾起了一些干燥易燃的柴火。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柴火添加到炉子里。
此时,太阳正缓缓西沉,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而那炉子中跳跃的橘红色火焰,则宛如舞动的精灵一般,映照在他那张线条柔和的面庞之上,使得原本就温润如玉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暖意与安详。
在那口大铁锅里,清澈的水己经被烧得沸腾翻滚,咕噜咕噜地冒着一串串欢快的泡泡。
锅内煮着的正是刚刚采摘下来的新鲜野菜,那翠绿欲滴的颜色让人看了不禁垂涎三尺。
整个场景静谧而美好,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这样的日子,他己经度过了整整五个年头。
尽管岁月漫长,但对于他来说,每一刻都是如此珍贵且令人陶醉。
曾经,他也置身于纷争之中,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然而如今,那些过往都己如浮云般飘散而去,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座破旧不堪的草屋里,守着眼前这方小小的炉灶。
“就应该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才对啊。”
他轻声呢喃道,手中紧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轻轻地搅拌着锅中的食物。
此刻,他嘴角微微上扬,绽放出一抹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竟比炉火还要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