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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妆煞的抉择

发表时间: 2025-05-27
雁门关的更鼓敲过三更,谢昭的帐内还亮着灯。

阿满蹲在火盆边搓手,火星子噼啪炸在他脸上:"将军,要不今晚我带几个死士摸进北燕营——""摸进去做什么?

"谢昭把双刀往桌上一磕,刀身震得茶盏跳起来,"割萧烬的头?

北燕二十万大军能把雁门关踏成泥。

"她扯下红盖头扔在案上,金线绣的并蒂莲皱成一团,"周将军教过我,打仗要算人心账。

萧烬要婚书,要的是大楚的体面;我接婚书,要的是北燕的破绽。

"阿满喉咙动了动:"可那狼崽子的狼骑,从来不吃亏。

""所以我备了二十坛桐油。

"谢昭指节叩了叩案角,"明日喜宴摆在演武场,北燕使者坐主位,我坐次位——"她突然笑了,像刀尖挑开油皮,"等他们喝到兴头,阿满,你点把火。

"阿满猛地抬头:"烧了演武场?

""烧了北燕的体面。

"谢昭抽出半把刀,刀锋映着她眼底的光,"萧烬要我当棋子,我偏要做棋盘。

"她把刀插回鞘里,"另外...你去马厩,把那包火药埋在喜棚柱子下。

""将军!

"阿满急了,"那是上次炸北燕粮库剩下的——""留着过年?

"谢昭扯下腰间虎符,在掌心碾了碾,"真到撕破脸的时候,炸塌喜棚,能多拖三个百骑长垫背。

"她推了推阿满的肩膀,"去,天亮前办妥。

"阿满出去时,帐外的月亮被云啃得只剩半块。

谢昭摸着中衣上的血渍——那是周怀安最后一次替她挡箭时染的。

她把红盖头重新理平,金线在灯下泛着冷光,像北燕狼旗上的爪印。

大婚夜的风裹着红绸刮进新房。

谢昭站在铜镜前,珠钗压得脖子发沉。

红裙下摆扫过地面,扫过她藏在裙底的匕首——刀鞘是周怀安用旧铠甲打的,磨得发亮。

门"吱呀"一声开了。

萧烬的影子先漫进来,像团化不开的墨。

他没穿喜服,仍是那身玄色铠甲,狼首刀挂在腰间,剑却拔在手里。

剑尖挑开她的盖头,落在她咽喉上:"雁门关的地图。

"谢昭望着他眼里的狼性,和三年前追她时一样。

那时她夜袭北燕粮仓,他带狼骑追了她三天三夜,最后在芦苇荡里,他的剑也抵过她的脖子。

"要地图?

"她笑了,声音甜得像蜜,"萧将军不先喝杯合卺酒?

"剑尖微微一颤。

谢昭的手突然探进裙底,匕首划破红绸,反扣住萧烬的手腕。

两人同时发力,烛台被撞翻在地,火星溅上喜帐。

萧烬的剑"当啷"落地,他反手卡住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

"谢昭,你早知道是计。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带着刀鞘的冷铁味。

"萧将军不也早知道我会反计?

"谢昭的匕首抵上他心口,"不然怎么会不带狼骑,只带把剑来?

"帐外突然传来爆炸声。

阿满的火药炸塌了喜棚柱子,火光映得窗纸通红。

萧烬瞳孔骤缩,谢昭趁机肘击他肋下,转身撞开后窗。

夜风卷着火星扑进来,她的红裙烧了个洞,露出里面裹着的软甲——周怀安的铠甲改的,连铁片都是他亲手打的。

等萧烬追到后墙时,谢昭己经翻了出去。

他望着她跃下城墙的背影,红裙在夜色里像团烧不尽的火。

狼骑营的号角突然吹响,北燕大军开始攻城了。

雁门关的箭雨比谢昭的刀更快。

她翻上城墙时,北燕先锋的马刀己经砍到了垛口。

"放火箭!

"她扯开嗓子喊,声音哑得像破锣。

阿满从后面递来双刀,刀刃还带着火药的焦味。

第一支箭扎进她左肩时,她正砍翻三个北燕兵。

第二支箭擦过她右耳,血珠溅在狼旗上,红得比旗上的金线还艳。

第三支箭穿透她大腿,她踉跄两步,反手掷出双刀——刀光掠过北燕先锋的脖颈,人头滚进护城河,溅起老大的水花。

"红妆煞!

红妆煞!

"城墙上的喊声响彻云霄。

谢昭靠着墙滑坐下来,看着士兵们举着刀冲下城墙。

她摸了摸左肩的箭杆,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把中衣的血渍又晕开一片。

马蹄声从背后传来。

萧烬的玄色战马停在她面前,他跳下来,首接把她打横抱起。

"你疯了?

"谢昭踢他,伤口扯得生疼。

"我要是疯了,"萧烬把她扔进马背,自己翻身上去,"就不会救你。

"他拍马往城门跑,狼骑的喊杀声在身后追着,"北燕的箭,比大楚的毒。

"谢昭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铠甲下的心跳,和她的一样乱。

等马冲进城门时,她看见萧烬后背的箭簇——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箭,血把铠甲泡得透湿。

"萧将军这是..."她声音发飘。

"替你挡的。

"萧烬的声音闷在她头顶,"耶律弘要你的命,也要我的反骨。

"城门"轰"地关上。

谢昭眼前开始发黑,隐约看见阿满带着人跑过来,喊着什么。

她摸了摸心口的虎符,还在。

萧烬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像火。

等她再睁眼时,己经躺在军医帐里。

阿满蹲在床边抹眼泪:"将军你可算醒了...萧烬那狼崽子被北燕贬成监军了,说是救你暴露了软肋..."谢昭想笑,却咳出血来。

她望着帐顶的布,突然想起萧烬抱她时说的话。

窗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毡布上,像极了前几夜的声音。

她摸了摸左肩的伤,纱布下的疼顺着血管往心口钻——这次,怕是要养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