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寻准备离开时,孟晚看了看时间,发现己经晚上八点多。
她发誓以后不能再糊弄人家,也不能再敷衍自己的身体。
把顾西寻送到楼下后,孟晚小声说着谢谢、麻烦你了等客套话,顾西寻一句也听不得,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真不知道这丫头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
他轻轻叹气道:“都是朋友,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可能是心境与想法不同,顾西寻和孟晚在为朋友付出方面存在分歧。
孟晚有点特别,她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事,没有半分怨言,但你不能为她付出点什么,她会觉得自己欠了债。
“好了,我知道了,”孟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软了几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还有手术。”
她想再送送,被顾西寻拒绝了,晚些时候走远了再回来不安全,他让她上楼回家,不用再跟着。
孟晚点头说好,目送他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好几天,物业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还没喊人来修。
孟晚胆子小,挺怕黑的,她循着记忆快速走到房门口,手刚刚摸到钥匙还没取出,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由远及近,向她靠近。
孟晚不敢胡思乱想,她低头取出钥匙想要开门,却因为害怕手有些抖,拧了半圈才发觉方向反了。
那人在她身后停下,不知是不是她慌乱间产生的错觉,这股气息竟莫名熟悉,且是让她觉得安心的人。
孟晚不过愣神一两秒,再收回漂游的思绪时,她己经被他捏着肩膀转了个面,男人的身体覆压而上,没留半分间隙将她抵在门边。
她下意识想将人推开,奈何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所有力气不过是徒劳。
席闻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按压着女孩柔软的唇瓣,气极了反倒觉得想笑,他几乎是拼命咬紧牙关才勉强克制着撕咬下去的冲动。
借着一点稀微的月光,凭着她这段日子对他的记忆,孟晚认出他是谁。
其实早就能猜到是他,只是孟晚不愿意相信,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想拿开他的手,这人没有分寸,力道太大,捏的她生疼。
孟晚的反抗非但不起效果,反而还加重了席闻序的怒气,男人把她压的更紧,眼眸里波涛汹涌,一瞬便能将孟晚吞没,骨血不剩。
他声音里全无平日的冷清,只有不可控的凛寒,字字敲在心骨上。
“说清楚,那个男的是谁?”
“别想撒谎,你没这个天赋。”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生气,她只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他生气带来的后果。
孟晚被迫仰着头,和他那双己经被情绪控制的眸子对上视线。
她吓的肩膀一哆嗦,不再纠结他为何在意顾西寻,解释道:“你说西寻吗?
他是我的朋友,我今天感冒了,他特地过来照顾我,我们只是、只是普通朋友……”其实不管是普通还是特殊,孟晚都用不着和席闻序多做说明。
这样的解释,多数情况下,适用于情侣夫妻之间,而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就会显得多余。
可孟晚还是要说,她不清楚席闻序在想什么,说明白一点或许更好。
听见她说自己感冒时,席闻序周身低冷的气压减弱大半,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放松下来,他在她面前,总这般的阴晴不定,喜怒难抑。
明明想问,你生病了好些没有,可偏偏他最后选择了挖苦讽刺:“普通?”
他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音色里半含着鄙夷,“普通朋友会喊你晚晚,亲手给你做饭吃,甚至有你家钥匙,随随便便自由进出?”
她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字里行间都在刻意为难她,西寻不过是好心照顾她,却要被人如此误会。
孟晚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她重新转动钥匙,声线颤冷:“跟你没关系。”
这样的反应和回答,无疑是火上浇油,孟晚将将推开门,席闻序便跟着走了进来。
同刚才一样,他无理由将孟晚圈进怀中,低头堵住她的唇,发狠碾压辗转,吻的毫无章法,急迫心切。
亲吻这种爱人之间的亲密之事,在孟晚的印象中,应该是温柔甜蜜的,而她不仅丝毫没感受到,还只觉得唇瓣一片密密麻麻的疼痛。
孟晚愣了半晌,想起所面临的情况太过荒唐,她剧烈挣扎起来,力量无法占据上风,她只好用力咬了下去,感受到了疼痛,总得第一反应知道抽离。
方法是有效的,席闻序迟钝了几秒后放开孟晚,手指指心擦过伤口,被点点血色染上,他蹙着眉淡淡扫了眼,藏刀纳毒的视线便重新回到孟晚脸上。
两人无声对视,谁也没开腔打破诡异的沉默,孟晚知道他在生气,可今天发生的事,实在不是她的错。
僵持了一小会儿后,她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目光偏离席闻序,说:“你先回去吧,我明天会准时到。”
首到席闻序走了好几分钟后,孟晚才找回身体的力气,把门关上,虚脱地滑坐在地上,盯着某处角落失了神。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孟晚从家中离开,去往席闻序的住所,云居。
一夜过后,院子里的海棠似乎开的更加饱和。
细长的枝条承载着上百枚花朵,朵朵迎风绽开,毫无瑕疵。
西月里的微风轻拂而过,花香幽幽地飘散开来。
清香淡雅,不显半分浓郁热烈,宛如一缕轻烟,不经意间从鼻尖溜走,却能令人心旷神怡,久不能忘。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孟晚每每看见海棠花时,总能想起这诗来,对于喜爱海棠的人来说,她想这或许便是最好的内心写照。
海棠花,也往往总令人想起遗憾伤怀不可得的爱情。
她伸手摘了一朵,置于手心,低头轻嗅,香气很淡,若有似无。
孟晚觉得,世上那些想说却不可说的事,都能对着花草鱼鸟诉说一番。
不可得之人,再怎么争取,到头来都是苦恋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