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忌日1周年

“陈阳，你爸……你爸他……”电话那头，妻子的声音第一次透出惊慌。我心里咯噔一下。

“哪个爸？”“我爸！他在明月轩出事了！你快来！”明月轩。这三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

狠狠扎进我的脑子。那是她情夫赵凯开的餐厅。1我赶到明月轩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闪烁的警灯将“明月轩”三个鎏金大字映照得诡异刺眼。我拨开人群，一个警察拦住了我。

“先生，里面在办案，不能进。”“我是家属。”我的声音干得像砂纸。他打量了我一眼，

侧身让开。一进门，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厅里一片狼藉。

岳父林德忠，那个待我如亲子的老人，此刻安静地躺在担架上，蒙着一层白布。白布下，

是他瘦削的轮廓。我的妻子林晚，正站在旁边。她的身侧，是餐厅老板赵凯。赵凯的手，

正轻轻搭在林晚颤抖的肩膀上，姿态亲昵，像是在安抚。林晚没有躲。我的血液，

瞬间冲上了头顶。岳父尸骨未寒。就在他倒下的地方，我的妻子，

正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法医正在和一个老警察低声交谈。

“初步判断是突发性心肌梗死，餐桌上没有发现可疑物，具体还要等尸检报告。

”老警察点点头，目光转向赵凯。“赵先生，林老先生来你这里吃饭，是你邀请的？

”赵凯一脸悲痛，演得滴水不漏。“林叔叔是我非常尊敬的长辈，他今天心情不好，

我请他过来喝杯茶，开解开解。谁知道……唉！”他一边说，一边看向林晚，

眼神里充满了怜惜。林晚的眼圈红着，却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悲伤，

只有一丝不耐和怨怼。仿佛我的出现，打扰了她的悲伤表演。我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三年的婚姻，原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我这个上门女婿，在她和她的家人眼里，

恐怕连个小丑都算不上。只有岳父。只有岳父是真心待我。

他会在我被林家人刁难时为我解围，会在我创业失败时拿出自己的养老金支持我，

会拍着我的肩膀说：“陈阳，你是个好孩子，是林晚没福气。”如今，

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没了。死在了我妻子情夫的餐厅里。我的目光，

死死钉在赵凯的脸上。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林晚搂得更紧了些。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挑衅。他在向我示威。警察没有发现疑点，不代表没有疑点。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岳父身旁那张翻倒的椅子上。椅子旁边，是一只碎裂的青瓷茶杯。

岳父有几十年的高血压和心脏病史，随身都带着速效救心丸。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绝不会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慢悠悠地喝茶。除非，他当时根本没机会去拿药。或者说，

有人不让他拿药。我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赵凯。林晚。我抬起头，迎上赵凯挑衅的目光，

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婆，节哀。”“爸他……走得太突然了。

”林晚愣住了。赵凯也愣住了。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像个疯子一样冲上去闹事。可我没有。

我只是一个悲痛欲绝、六神无主的女婿。我走到担架旁，缓缓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

想要掀开那层白布。“陈阳，你别……”林晚下意识地想阻止。我已经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岳父的脸呈青紫色，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情。他的右手，紧紧攥着，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一枚小小的，刻着“平安”二字的玉扣，

从他掌心滑落。那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贴身戴着。我捡起玉扣，紧紧攥在手心。

玉扣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但我感觉不到。我只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

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我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看着林晚和赵凯。“爸的后事，我来处理。

”“你们，忙你们的吧。”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跟着担架，一步一步，走出了明月轩。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赵凯正低头在林晚耳边说着什么，

林晚原本紧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阳光刺眼。

我却感觉自己坠入了无边的黑暗。这黑暗里，只有一件事可做。复仇。我要让这对狗男女，

血债血偿。2岳父的葬礼，办得简单而冷清。林晚作为唯一的女儿，

只是在灵堂前站了一会儿，便借口身体不适，被赵凯接走了。来吊唁的亲戚朋友，

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鄙夷。一个没用的上门女婿。老婆跟人跑了。连岳父的葬礼，

都得自己一个人撑着。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对所有的指指点点都充耳不闻。他们不懂。

他们什么都不懂。葬礼结束的第二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到了我。“陈阳先生，

我是林德忠先生的私人律师，姓王。”王律师递给我一张名片。

“林老先生生前立下了一份遗嘱，现在我需要向您和林晚女士当面宣读。”我点了点头，

拨通了林晚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什么事？我说了，

爸的后事你处理就行，别来烦我！”林晚的语气很不耐烦。“王律师来了，要宣读爸的遗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地址发我。”半小时后，林晚和赵凯一起来了。

林晚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不出半点悲伤。

赵凯则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坦然地坐在林晚身边，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王律师清了清嗓子，打开了文件袋。“根据林德忠先生生前立下的具备法律效力的遗嘱，

其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三处房产，以及其持有的‘德信投资’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

全部由其女婿，陈阳先生一人继承。”话音刚落，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林晚的脸，

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站起来，指着王律师的鼻子尖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可能把财产都给一个外人！”赵凯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大概已经把林家的财产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王律师推了推眼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林晚女士，请您冷静。遗嘱上有林先生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并且经过了公证，

具备完全的法律效力。”“我不信！一定是陈阳！一定是你这个废物伪造了遗嘱！

”林晚状若疯狂地朝我扑过来。赵凯一把拉住了她，眼神阴鸷地盯着我。“陈阳，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我笑了。“没什么好商量的。

”我看向王律师，“王律师，麻烦你了。”王律师点点头，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此外，林先生还在遗嘱中附加了一项说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和赵凯。

“林先生表示，他早已知晓其女儿林晚婚内出轨，并与赵凯先生有不正当关系。

他认为林晚女士品行不端，无权继承他的任何财产。”“并且……”王律师加重了语气。

“林先生在去世前，一直在调查赵凯先生名下餐厅‘明月轩’的财务问题，

并已经掌握了其涉嫌巨额偷漏税、甚至洗钱的初步证据。”赵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晚也呆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凯。王律师合上文件，最后拿出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

递到我面前。“陈阳先生，这是林先生留给您一个人的东西。”“他说，您看到这个，

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纸袋。里面，是岳父的复仇计划。也是他留给我，

最后的武器。林晚看着我手里的纸袋，又看看脸色煞白的赵凯，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喊起来。“陈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

我们是夫妻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她的眼泪流得汹涌，看起来无比凄惨。可我知道，

她哭的不是死去的父亲，不是我们破碎的婚姻。她哭的，是即将失去的荣华富贵。

我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夫妻？”“林晚，从你和赵凯在一起的那天起，

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我一脚踢开她，转身就走。身后，

是她绝望的哭喊和赵凯阴毒的咒骂。我没有回头。打开那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沓厚厚的资料和一个U盘。资料上，详细记录了赵凯如何利用明月轩的流水，

为一些来路不明的资金进行漂白。每一笔账目，每一个转账记录，都清晰无比。

岳父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老会计，心思缜密，滴水不漏。U盘里，是几段录音。

是岳父和赵凯的对话。“赵凯，你收手吧！小晚还年轻，你不能把她拖下水！”“林叔，

您这是什么话？我跟小晚是真心相爱。再说了，我做的这些，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

”“放屁！你那是爱她吗？你是在利用她！你做的这些都是犯法的！”“犯法？呵呵，林叔，

您年纪大了，不懂现在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钱到位了，什么法不法的，

都不是问题。”“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林叔，我劝您一句，别多管闲事。

您安安稳稳养老，我保证小晚一辈子衣食无忧。不然的话……您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赤裸裸的威胁。我攥着U盘，手背上青筋暴起。原来，岳父去找赵凯，不是去喝茶，

是去摊牌。他想用这些证据，逼赵凯收手，离开林晚。结果，他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我没有立刻报警。这些证据，或许能让赵凯坐牢。但太便宜他了。我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

一无所有。我要他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的滋味。我打开电脑，将U盘里的资料复制了一份。

然后，匿名发给了三个人。一个是市税务稽查大队的举报邮箱。一个是赵凯生意上的死对头，

李四海。最后一个，是本市最有名，也是最喜欢深挖黑料的调查记者，卓飞。做完这一切，

我关上电脑，静静地等待着。风暴，就要来了。3风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第二天一早，一条新闻就引爆了整个城市的朋友圈。

知名餐饮企业“明月轩”涉嫌巨额税务问题，已被查封！新闻配图，

是明月轩被贴上封条的大门，以及几名税务人员进出的身影。紧接着，

调查记者卓飞的公众号发布了一篇深度报道。《明月轩背后：美食天堂还是洗钱工厂？

》文章里，虽然隐去了关键信息，但矛头直指赵凯，将他利用餐厅流水进行非法操作的模式，

扒得一干二净。一石激起千层浪。明月轩的供应商、合作伙伴纷纷跳出来，撇清关系。

银行冻结了赵凯的所有账户。他生意上的死对头李四海，更是趁机落井下石，

高调宣布要收购赵凯手下其他几处亏损的产业，美其名曰“帮助同行渡过难关”。

赵凯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摇摇欲坠。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全是赵凯的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我就是要让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绝望和恐惧中煎熬。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我通过猫眼，看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是林晚。我打开门，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陈阳，求你，放过赵凯吧。”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看着她，

觉得无比可笑。“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爸？”“我爸的死不是意外！

”林晚突然拔高了声音，情绪激动，“赵凯跟我解释了，那天我爸去找他，情绪太激动，

自己没站稳才……”“够了！”我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狡辩。“林晚，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爸是为什么去找他，你心里没数吗？是为了谁，

你心里没数吗？”“他现在出事了，你第一时间不是去关心你爸的死因，

而是跑来替这个男人求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

狠狠扎在她的心上。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我……”“滚！

”我指着门口，不想再看到这张让我恶心的脸。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陈阳，这里面有五十万，是我的全部积蓄了。你拿着，你放过他，好不好？

”“我们……我们复婚，我们重新开始……”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

又看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她还以为，我们的感情，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林晚。”我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你听清楚了。”“我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还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至于你……”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缓缓地笑了。“我会让你亲眼看着，

你是怎么一步步，把你爱的男人，送进地狱的。”说完，我当着她的面，将那张银行卡，

“啪”的一声，掰成了两半。扔在了地上。林晚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关上门，将她的哭声隔绝在门外。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快意。这只是开始。

赵凯的电话，终于不再打来。取而代जिए，是一条短信。陈阳，你做的吧？很好。

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赤裸裸的威胁。我删掉短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等着。

我等着你来。我怕你，来不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

里面传来一个谨慎的男声。“喂，是……是陈阳先生吗？”“我是。”“我……我叫张伟，

以前在明月轩后厨工作。关于林老先生去世那天的事，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东西。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你在哪？我们见一面。”“我不敢……赵总他……”“你放心，

我保你安全。而且，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他在权衡。良久，他终于开口。“好。城西，废弃的第三钢铁厂，晚上十点。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赵凯，你的死期，到了。

4城西的废弃钢铁厂，像一头匍匐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厂房，

在月光下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我按照约定的时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我知道这可能有危险。赵凯已经狗急跳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我必须来。

这是揭开岳父死亡真相的唯一线索。我走进一间破败的车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

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是张伟。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脸上满是恐惧。看到我，他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站了起来。“陈……陈先生。”“别怕，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身体依旧紧绷。“你看到了什么？”我直入主题。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抖。

“那天……那天林老先生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和赵总在包厢里吵了起来。

”“我当时正好去送果盘，在门口听到了几句。”“林老先生说，让赵总离林小姐远一点，

不然就把他干的那些事都捅出去。”“赵总当时就火了，说老东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然后呢？”我追问。“然后……然后我就被经理叫走了。

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看到赵总从包厢里出来，脸色很难看。

”“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白色药瓶，飞快地揣进了口袋。”白色药瓶！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看清楚是什么药瓶了吗？”“太快了，没看清。但我看到，他出来后，

就立刻让服务员把包厢里那套青瓷茶具处理掉，说是……不小心打碎了。

”“可我进去收拾的时候，看到茶杯虽然碎了，但茶壶是完好的，

里面的茶水……几乎没动过。”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岳父根本不是喝茶时突发心梗。是赵凯，

在他的茶水里动了手脚！那所谓的“突发心梗”，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将我吞噬。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赵凯面前，将他碎尸万段。但我不能。

我需要证据。“张伟，你愿意把这些告诉警察吗？”我看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张伟的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我不敢……赵总他有钱有势，黑白两道都有人。

我要是去作证，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我理解他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