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一片刺骨的寒意中睁开眼时，意识还停留在纽约雨夜的天台。
她刚完成代号“夜莺”的任务，指尖还残留着消音枪的金属凉意，却被最信任的搭档从背后注射了神经毒素——顶级杀手的结局，终究是死于背叛。
可眼下，刺骨的冰冷并非毒素发作的麻痹，而是实实在在的湖水。
她猛地呛出一口水，本能地蜷缩身体减少热量流失，挣扎着浮出水面时，肺腑里的灼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环顾西周，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幽蓝的寒潭，潭水泛着若有似无的荧光，岸边站着几个身着古装、面露嫌恶的少年少女。
“果然是个废物！
连灵根觉醒的水镜都进不去，还掉进寒潭里，真是丢我们青玄宗的脸！”
穿月白道袍的少女叉着腰，语气里的鄙夷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往林野身上砸。
林野抹掉脸上的水，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她的配枪、匕首和应急毒剂，此刻却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衣裙，布料粗糙得磨得皮肤发疼。
她快速扫过周围人的发髻（束发的玉簪、木钗）、远处云雾缭绕的悬浮宫殿，以及空中偶尔掠过的、踩着剑飞行的身影，心头一沉：这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甚至不是她认知里的“地球”。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上来！
要是耽误了灵根觉醒大典，长老们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一个留着寸头的少年不耐烦地扔过来一根麻绳，绳子末端的毛刺刮得林野手心发疼。
林野抓住绳子，借着手臂的力量翻身上岸。
作为曾经的顶级杀手，她对身体的掌控远超常人，即使此刻虚弱，动作也依旧利落——膝盖微屈卸力，腰部带动身体翻转，落地时悄无声息。
可这利落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废物的垂死挣扎”。
“别白费力气了，林野。”
月白道袍的少女——也就是青玄宗外门弟子楚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鞋尖几乎要碰到林野的裙摆，“测试水晶都亮不起来，你根本没有修炼体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
要不是你爹当年救过长老，你连青玄宗的门都进不来。”
林野皱眉。
原主也叫林野？
零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像快进的电影：这是一个叫“玄苍界”的修仙世界，人人以修炼为本，灵力越强，地位越高；原主是青玄宗一个普通内门弟子的女儿，父亲三年前在秘境探险时失踪，母亲不知所踪，三个月前参加灵根觉醒测试，却因测试水晶毫无反应，被判定为“无灵根废体”，成了整个外门的笑柄。
今天是外门弟子的二次补测，原主本想再试一次，却被楚瑶等人故意推搡，掉进了灵根觉醒台旁的寒潭——这寒潭是觉醒仪式的“净化池”，水温极低，原主体弱，竟首接一命呜呼，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的杀手占了身体。
“废柴？”
林野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刚从水里出来的沙哑，却透着一股冷冽的锋芒，“测试水晶亮不亮，不代表我能不能修炼。”
楚瑶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声音尖锐得像划破空气的石子：“你这话要是被长老听到，怕是要把你逐出师门！
玄苍界千百年的规矩，无灵根者不能修炼，你以为你是谁？
能逆天改命的天才？”
周围的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自不量力痴心妄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野没再反驳——作为杀手，她从不会在没必要的争执上浪费时间，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
她现在需要的，是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以及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活下去。
她转身走向灵根觉醒台旁的测试水晶——那是一块半人高的透明晶石，表面刻着复杂的金色符文，底座是雕刻着祥云的白玉。
外门弟子们正排队上前测试，只要将手放在水晶上，水晶便会根据灵根属性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金色是金灵根，绿色是木灵根，蓝色是水灵根，红色是火灵根，黄色是土灵根，光芒越亮，灵根越纯；若是变异灵根，还会发出特殊的光泽，比如冰灵根是淡蓝色，雷灵根是紫色。
轮到林野时，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带着看好戏的眼神。
楚瑶更是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等着看她再次出丑。
林野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测试水晶上。
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晶石，她就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顺着指尖涌入体内，像是一群好奇的小虫子，在经脉里慢慢爬行。
可片刻后，水晶依旧黯淡无光，连一丝最微弱的光芒都没有——甚至比上次测试时，还要沉寂。
“哈哈哈！
我就说她是个废柴！”
楚瑶的笑声尖锐刺耳，“连一丝灵气都引不动，还敢说自己不是废柴？
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滚出青玄宗，别在这里碍眼！”
周围的嘲笑声再次响起，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林野的方向扔过来。
林野侧身躲开，眼神冷了下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股灵气并非消失了，而是被她体内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了。
那股力量冰冷、凌厉，像是藏在她骨髓里的利刃，正是她作为杀手时，常年修炼的内劲。
当年为了提升近身格斗能力，她练的是最霸道的内劲心法，讲究“以气驭力，刚猛无匹”，这内劲早己融入她的血液和骨骼，即使换了身体，也依旧存在。
而玄苍界的灵气温和绵长，与她的内劲截然相反，两者相遇，自然会相互排斥。
“原来如此。”
林野在心里低语。
不是她没有修炼体质，而是她体内的内劲太过霸道，排斥外来的灵气。
只要她能掌控内劲，让内劲与灵气和平共处，甚至将两者融合，她就能正常修炼。
她没有像原主那样崩溃哭泣，只是默默收回手，转身离开。
路过楚瑶身边时，楚瑶故意伸出脚想绊倒她，林野早有察觉，脚步微微一顿，顺势从楚瑶身边擦过，手肘“不小心”撞到楚瑶的腰——用的力道不大，却刚好让楚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
楚瑶又气又恼，却抓不到林野的把柄——林野的动作太自然，看起来就像无意为之。
林野没回头，径首走向外门弟子的居住区。
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修炼之法，以及如何让内劲和灵气共存。
原主的住处是一间破旧的木屋，位于外门最偏僻的角落，屋顶甚至有个小洞，下雨时会漏雨。
屋子里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木桌和一个破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三本最基础的修仙入门书籍：《引气诀》《灵根详解》《青玄宗门规》。
林野拿起《引气诀》，快速翻看起来。
书页泛黄，边缘还有磨损的痕迹，显然是原主翻了无数次的结果。
书中记载，玄苍界的修炼者需先引气入体，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灵力，存入丹田，再通过修炼功法，不断提升灵力等级——从引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最后渡劫飞升，成就仙位。
而引气入体的关键，在于灵根。
灵根是连接人体与天地灵气的桥梁，就像管道一样，将灵气引入体内；无灵根者，就像没有管道的容器，无法储存灵气，自然无法修炼。
可林野刚才明明感知到了灵气，只是被内劲压制了。
她尝试着按照《引气诀》上的方法，盘腿坐在床上，放松身体，集中精神，再次感知周围的灵气。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将灵气引入体内，而是任由灵气在身体周围流转。
她发现，这些灵气就像无数细小的荧光粒子，漂浮在空气中，只要她愿意，就能轻易将它们聚拢过来——这或许是因为她的内劲虽然排斥灵气，却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能将灵气吸附在身体周围。
当身体周围聚集了足够多的灵气后，林野尝试着用意念引导内劲，将内劲压缩在丹田深处，留出空间容纳灵气。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内劲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断冲撞着她的经脉，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野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冷汗。
作为杀手，她最不怕的就是疼痛——当年为了练习抗刑，她能在冰水里泡三个小时，能忍着伤口感染的剧痛完成任务。
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却让她更加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灵气终于成功突破内劲的压制，进入了她的丹田。
那缕灵气温和而纯粹，在丹田深处缓缓旋转，与内劲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林野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流，那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灵力。
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她成功引气入体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引气一层。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经脉还有些酸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灵力在经脉里缓缓流淌，让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听到屋外蚂蚁爬行的声音，能闻到远处厨房飘来的米粥香味，甚至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她走到铜镜前——那是一面边缘生锈的铜镜，映照出的影像有些模糊。
镜中的少女容貌清秀，眉眼间带着一丝怯懦，可那双眼睛里，却多了几分属于杀手的冷冽和坚定。
“废柴？”
林野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心，“从今天起，这个称呼，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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